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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字一頓地惡意說道:“誰能想到呢!叫天下女郎傾慕愛戀,恨不得以身相許的瑯琊王三,不僅身中蠱毒,還有著寡親緣情緣,累世孤獨的命格?!?/br> 說著,風淺樓懶懶地抬了抬眼皮,隨意往池邊的軟榻上一倒,絲毫不客氣地繼續說道:“你可怪不得我砍了你的陣眼,我是見你的魂燈黯得太過,以為你是蠱發將亡了,這才念及昔日的同門之誼,特意趕來替你收尸。卻不想,你這jian詐小人不但沒死成,還朝我討起了陣眼?難不成,本君還要把砍掉的竹子再給你都栽回去么?” “陣眼是你破的,殘局自然該由你收拾。若是如此都做不到,你還算甚么勞什子的寧川少主?”聽他這般顛倒黑白,夾槍帶棒,又盡說些誅心的話,王玉溪卻似乎習以為常。他的嘴角微微一扯,聲音如清泉般悅耳。哪怕此刻的情景實在不堪,風淺樓又正肆無忌憚地掐著他的死xue,他仍是自眉宇間都透出了優雅和從容來。 見他如此,風淺樓卻不怎么開懷了。他面色有些發沉地冷嗤道:“我算甚么勞什子的寧川少主,可不是你說得算的?!闭f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敲著膝頭,微揚著下顎,越發不郁地說道:“倒是你,你就這般的不愿活么?明明殺了王五取他的心頭rou做引便能解了蠱毒,你卻不肯!明明師傅早便替你算出了生機便是夏錦端,娶了她,你便能破了那寡親緣情緣,累世孤獨的命格,你卻又無動于衷!難不成,你瑯琊王三就甘愿蠱發時裝作風癖,就甘愿泡著這惡心透頂的藥泉,就甘愿過著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么?” 作者有話要說: 三郎的秘密 第58章 徽歙朝奉 “甘愿么?自是不甘的?!蓖跤裣L嘆一聲, 他伸手解開了覆著雙目的墨色緞帶,睜開眼,一瞬不瞬,姿態高雅而雍容地看向風淺樓,淡淡地, 清風朗月般地道:“淺樓, 我與你師出同門, 自初見起, 你便一直帶著面具,我亦從不曾見過你的真容。我也曾疑惑,你為何脫不下這面具,難不成, 是甘愿過這永不能見天日, 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么?” 他的聲音溫和至極, 話中卻也無絲毫的退讓。 月光透過窗欞斜映在他優美的頸項上,他的氣息靜得如同飄遠高潔的墨梅,只聽他低低地道:“我自出世時, 便有醫言,因自胎中便中了蠱毒,或許活不過八歲。我八歲拜師學藝時, 師傅亦道天妒英才,我或許活不過十五??蓵r至如今,吾仍未亡?!?/br> 他自小便被籠罩在死亡的陰影之中,他的母親在懷胎時被jian人陷害身中了一種叫做“誅心”的蠱毒。誅心, 誅心,這蠱毒狠就狠在若中在孕婦身上,便會直接認婦人腹中的胎兒做嗜主。而胎兒出世后若需解蠱,就必須用至親兄弟或子女的心頭rou來作藥引。 可他是母親唯一的孩子,當年母親生他時因中了“誅心”難產出血,是斷難再次生產的。而他自胎中便身帶蠱毒,連成年都難,又如何還能有自己的子嗣?所以,下蠱之人,是算定了不給他活路的。 但,這天下的母親都是心懷大愛的,為了救他,母親終于還是撐著破敗的身子生下了小五,為此,更是直截搭上了自個的性命。只可惜,小五出世時身子便不好。卻也貴在他的身子不好,這才使得他沒能成了他的藥引。 當然,他也從未想過要將幼弟當作藥引。他本就聰慧過人,被蠱毒折磨的這些年里,他將世事看得太清,太透,也早已不惜命了,反是極輕生死。 如此,對上風淺樓譏諷的目光,他只是淡淡地,從容地說道:“小五也罷,夏錦端也好,不愿便是不愿,溪只愿依心而行,無憾今生?!?/br> 說這話時,王玉溪清透的雙眸映著燭火,似星辰一般明亮清澈。對上這樣的目光,風淺樓卻直覺得刺目,他桀驁地撇開臉去,隨著這個動作,金蓮面具在燭光下隱透出一道寒光。他冷冷地,極是不屑地說道:“無憾今生?你既無欲無求,如此,便死了好了?!?/br> 聞言,王玉溪卻是一笑,這一笑極是高遠,極是清淡。 這笑,也令風淺樓冷了眉眼,他動了動身子,隱艷奪人的風采下,黝黑的眸光冷冽而又炙毒地瞪向王玉溪,冷冷地道:“師傅曾推算,四年后,異星自東南方突起入夏。七年后,時移勢易,諸國混戰,強者為王。但半個月前,已有異星自西南突起入周,此人攪亂了星盤,竟有逆天改命之勢?!闭f著,他咄咄逼人地看向王玉溪,眸光凜冽,咬牙切齒地道:“我來之前,原以為那異星是你,今日一見,卻知是失算了!” 風淺樓是真的失望的,一日不知異星是誰,他便一日不得安心。 卻,王玉溪絲毫沒有意外之感,更沒有失望遺憾。他的語氣很淡,如緞的墨發隨風輕揚,反是寬慰風淺樓道:“失算本是常事。師傅亦曾言,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他老人家自個都知這個理,你又何須執著?” 風淺樓抬頭盯了一眼神色淡淡的王玉溪,不由搖著頭,瞪著他喝道:“你倒是說得輕巧!如今異星出世,星盤大亂,諸國大事均將生變。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你以為,你瑯琊王氏逃得過這劫難么?” “凡事總有它的定數?!蓖跤裣匦χ?,他不緊不慢地自池中站起身來,袒露著如白玉般的胸膛,施施然地踏上白玉臺階,往椸前取過白袍慢條斯理地披上后,才不以為然地繼續說道:“如此,逃不過又如何?逃過了又如何?” 他的淡然隨流叫風淺樓恨恨一哼,很是不滿。他冷冷地嗤道:“呵,我倒是忘了,你們瑯琊王氏自你父王端起便奉起了中庸之道。只不過,表里看著是無欲無求,內里卻是照樣的齷蹉?!边@話一字一頓,仔細聽來,倒頗像是從牙縫中迸出來的。 聞言,王玉溪卻是一曬。 風淺樓的話至始至終都夾槍帶棒,王玉溪卻并不辯駁,他只是淡淡地說道:“一身腐朽,故,百無禁忌?!?/br> 他并沒有否認風淺樓的諷刺,甚至他也認同,他們瑯琊王氏內里照樣有著齷蹉。但他的態度卻是如此的闊達,他直接了當的說了,那又怎樣呢?正因是一身腐朽,所以,他們更是可以百無禁忌了。 燭光下,王玉溪的周身泛著月華般的光澤,他那烏亮的眸子隱在濃密的長睫下,披在肩上的白袍更是隨著窗欞處撲進的微風輕輕擺動。講到這,他的腳步微微頓住,忽然,背著身,意味深長地對風淺樓道:“師弟,不論你因何來此,溪都想提醒一句,這世上事從來利大傷本,有些時候,還是適可而止的好?!?/br> 這話一出,風淺樓的臉色便變了。因著立場不同,這話在他聽來,說是勸慰,倒不如說更像是在警告。如此,便極是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