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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令人乍舌的稀罕菜色,反而是一些家常小菜,季母幸福地說:“這都是他爸爸親手種的蔬菜,到了我們這把年紀,更歡喜這些?!?/br> 說得宋念更加誠惶誠恐,帶著對種植人的敬意,每一筷都落得嚴肅無比。 這頓晚餐吃得非常盡興,宋念甚至邀請季柏堯父母去嘗嘗自家的面湯,季母甚至打聽她家面館具體方位,宋念本是隨口一說,現在聽老太太真有一嘗究竟的意思,立刻又誠惶誠恐起來。 這個相談甚歡的夜晚也就過去了。 過不多久,宋念回校,系里要求每個人交一副自己的畫作參加全國大賽,宋念站在自己的幾十幅畫作前犯了難,這一年,她最滿意的作品其實是亂來酒吧里的那副“飛天”壁畫,可是哪能把一整面墻交上去,想來想去,只好打電話給季柏堯,問能不能把那副擱在他父母家的油畫借給她拿去比賽。 除了那副飛天,宋念最滿意的畫作,就是那副命名為“愛情種植”的油畫。 宋念又想起了那副畫,夕陽下的老夫妻在菜地里辛勤勞作,面目慈祥的美婦人在播種的間隙抬起頭來,與鋤土的丈夫微笑相視,這含情脈脈又默契十足的一眼就這樣被宋念捕捉到,用畫筆定格在了紙上。 靜態的紙上流動著動態的愛情,于是宋念把它命名為“愛情種植”。 一貫小氣的季柏堯這回倒是沒有找她麻煩,爽快答應了,同樣的,沒有給“再見”,就掛了電話,好像多給她一秒時間就會損失多少錢的樣子。 隔幾天宋念跟婉儂尹亮吃飯,才知道他最近經常飛國外出差,更不好的消息是,范初晴也跟著他出國,宋念頓時胃口全無,心里腹誹,這下可被范初晴那女人逮著機會能跟他好好培養感情了。 看了眼手表,紐約正是深夜,宋念托著腮想,搞不好兩人此刻正在同一張床上做著什么呢? 無來由地氣悶。 全國大賽很快出了結果,宋念的“愛情種植”得了油畫組的一等獎,這個獎美術系已經好幾年沒有拿到,今年被宋念拔得頭籌,自然受到了學院里的嘉獎,就連病床上的厲北也摸著她的腦袋瓜夸贊:“小姑娘能耐了?!?/br> 宋念心里喜滋滋的。 婉儂也打電話來道賀,聊到最后,突然把八卦兮兮地把話題一轉,扯到范初晴身上去了:“哎,我跟你說啊,秀色知道不,一挺出名的私房菜館,老板娘是我姐們,她剛打電話給我,范初晴那賤人帶著個男人在那吃飯呢。你想她一腳能踏好幾只船呢,這指不定就是其中一只?!?/br> “是季柏堯?” “不是,我也以為是他,不過我姐妹見過季柏堯,很肯定地說不是?!?/br> 婉儂蜻蜓點水點到即止,宋念掛了電話就陷入思索,手叩著桌子,發出嘟嘟的聲音。 她眼眸深沉,過一會,嘴角慢慢揚了起來,泛著勝券在握的意味。 機會來了。 她拿起電話,電話很快撥通,傳來男人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喂?!?/br> 她嘴邊的笑比煙花還燦爛,聲音更是甜蜜美妙:“那幅畫我拿了全國油畫組第一名,學校發獎金了,喝水不忘挖井人,能賞臉讓我請你吃頓飯嗎?” ☆、25、宋曦6(1) 宋曦被護士長訓斥后的第二天,傅巖才得知,她已不再負責自己這個病房,新來的護士姓廖,是個戴眼鏡的精干姑娘。 新來的小姑娘更加不茍言笑,傅巖見是個陌生小姑娘,下意識問:“咦?怎么是你?宋護士呢?” 小護士瞥了他一眼,顧自忙活,低垂眼角冷冰冰答:“下次如果您覺得我工作有什么問題,請直接當面告訴我,我會馬上改正的?!?/br> 傅巖一愣,被這樣的口氣嗆住,大律師臉上閃過一瞬的尷尬,連連說道:“那是當然的?!币娦」媚锏哪樕线€是沾滿冬霜,只好又再次強調,“我對你們的工作很滿意,感謝你們的照顧了?!?/br> 這一套溢美之詞對潑辣的小姑娘顯然也沒什么效果,她只是古怪地瞥了一眼傅巖,輸液完輕飄飄來了一句“感謝倒不用”,就頭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從頭至尾沒給傅巖一個好臉色,更別說笑臉了。 傅巖很是莫名其妙,揣測了一下小護士剛才那句話,覺很有些不對勁,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他腦子里想的全是宋曦。 她沒有出現,昨天她在他面前失態哭泣,傅巖猜想,宋曦臉薄,也許今天還沒有辦法面對他,所以找了另一個小姑娘來替她。 傅巖對著窗外扯了一個極其柔的笑,揉著眉頗有些苦惱地想:躲一天他還能忍受,總躲著他可就麻煩了。 宋曦這天都沒有出現,傅巖見姓廖的小護士不是個好說話的人,生生把嘴邊的問題給咽回肚子里,眼睜睜看小姑娘寒氣逼人地進來,又寒氣逼人地離開,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他讓小田推著輪椅,去了好幾次桑桑的病房,小家伙麻醉藥藥效過去后,脾氣變得特別暴躁,他尚未察覺到自己已經失去小腿,老是沖大人喊“腿疼腿疼”,傅巖之前在網上查過,截肢病人在術后都會出現肢幻覺,總覺得自己的患肢還在,還隱隱作痛,這段日子很不好過。 傅巖很有些擔心,讓他略感欣慰的是,本來還在哭鬧的桑桑見到他,立刻停止了哭泣,蘊滿淚水的眼睛委屈地凝望著他,靜了幾秒后,干涸的嘴巴動了動,輕輕地喊了他一聲“爸爸?!?/br> 傅巖心一顫,被孩子這輕微的一聲揪住了心,這一刻大腦幾乎不能思考,只知道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哪怕要他掏心掏肺。 看著孩子清澈的眼睛,大律師曾經冷硬的心腸柔成了一團棉絮,摸著他滿是冷汗的額頭,小聲安撫著:“桑桑乖,爸爸在?!?/br> 他把桑桑柔軟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大手上,包住,希望給予他一點微弱的溫暖,燒得迷迷糊糊的桑桑在這種安全感中,漸漸闔上眼睛,墜入睡眠。 此時,站在門口的宋曦,望著正坐在床邊凝望桑桑的傅巖,終于不發一言地轉身,輕著腳步離開。 第二天上午傅巖帶著期盼的心等待,盼來的還是不茍言笑的小姑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覺得再不能不問了,趁小姑娘低頭做輸液準備工作的間隙,和顏悅色問道:“怎么今天又是你?宋護士請假了嗎?” 姓廖的小護士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著他一眼,反問他:“你自己不知道嗎?” 傅巖又是一愣,嗅出幾分蹊蹺,細細琢磨了一番,正色道:“我不知道。為什么是你而不是宋護士,你能告訴我嗎?” 小護士猶豫了一下,似乎難以分辨他話里的真假,見他態度坦然,只好如實相告,態度依然冷冰冰:“宋姐不負責你這個病房了?!?/br> 傅巖臉上已經找不到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