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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了上去。 安嵐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同那位引路的宮人耳語了句,然后故意拐了個彎, 腳步愈發加快,直聽到背后有人喚道:“小姐可是掉了東西?” 安嵐含著下巴,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拐過一堵矮墻后方才停下, 背靠著薄薄的朱墻, 按著胸口輕喘道:“王爺莫要再追了?!?/br> 李徽手提著香球,為墻后發出的話語止住了腳步, 仰頭自上往下看,短短一堵墻, 他邁步就可以繞過去, 可那姑娘的意思十分明顯, 她暫時不想與他見面。 這種聽音人不識的對談, 讓他覺得十分有趣, 于是挑眉笑了起來,也往墻上輕輕一靠,問道:“敢問小姐,這香球是從何處得來的?” 安嵐刻意壓低了聲音,答道:“一位友人相贈?!?/br> 李徽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篤定,將香球放在鼻下輕嗅,又問道:“這球里的香料可是小姐自己調的?” 安嵐抱著胳膊,側身全靠上墻壁,壓著聲回道:“沒錯,是用二錢沉香、三錢棧香加梅花粉和少許龍腦調成,此香能靜心提神,尤其適合夜讀?!?/br> 前世,她曾為豫王調過無數次這樣的寧神香,步驟、重量全部爛熟于心,這一世,她只托李儋元替他送去一盒,如今隔著一堵墻悉數報出,才真正涌起已離重世之感。 李徽將那香球在面前搖晃,唇角掛了抹笑意,手扶著墻壁道:“多謝小姐相告,也多謝……小姐的用心?!?/br> 安嵐故作不解道:“調香不過興趣而已,哪來的什么用心?!?/br> 李徽并不點破,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不知小姐是哪家的閨秀,下月中旬,我會在國子監的東雍開筵講,小姐若有興趣,也可以來旁聽?!?/br> 安嵐輕笑道:“王爺何必拿我調笑,國子監筵講,我一個女子哪里有資格去聽?!?/br> 李徽朗聲而笑:“為師者從來有教無類,只要有心向學,男子、女子又有什么關系。對了,到那時,三皇子也會來聽,小姐若是不方便入學,可以讓他領你來找我?!?/br> 安嵐心頭一動,她自從在莊子里看了許多書,對知識也越發渴求??申P在侯府閨房里,能看的無非是些之類的廢書,她早就想如男子一般學習經滔謀略,何況經過剛才那一幕,她也越發仰慕李徽滿腹學識,可惜前世她只想清閑度日,根本懶得聽那些經史,李徽也從不教她什么,現在想來實在是太過蠢鈍,白白浪費了半生。 見那邊突然沉默下來,李徽試探地敲了兩下墻壁,聽見那邊有聲響回應,才笑著道:“小姐若是不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那我們便約好筵講那日再見?!?/br> 安嵐猛地驚醒,扒著墻著急喊道:“王爺是不是有東西忘了還我?!?/br> 李徽語氣無辜:“你不見我,我怎么還你呢?” 然后他聽見墻那邊悠悠嘆了口氣,隨后,一只纖秀小巧的手掌伸了過來,白皙的手腕帶了一角石榴紅的綢袖,仿佛繞墻的紅梅,不經意撩動暗香。 李徽瞇眼欣賞了會兒,然后輕輕將那香球放了上去,還未來得及多看一眼,那只手立即縮了回去,唯有淡淡的香氣縈繞于紅墻之外。 就在李徽怔忪的瞬間,安嵐已經將香球收好,快步朝方才和宮人約定的地方走去。今日刻意不與他見面,除了是小小的試探,也私心地想在前世的夫婿心中,留下個特別的影子。 可不到完全信任時,她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從母親告訴了她姜氏的秘密,她總是隱隱回想起前世,豫王從蜀中起事,短短一個月就殺進京城,將太子趕下了皇位,難道,就是有了“驍虎軍”暗中相助? 可有些事又說不通,謝侯爺既然恨李氏暗害了老侯爺,怎么會和同為李氏的豫王合作,這江山變來變去,不照樣是他們李家的,出賣姜氏的秘密,謝侯爺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再回想前世種種,安嵐怎么也不愿相信,那個情深不渝的夫君會是假裝的,他們成婚足足八年,八年的朝夕相對,甜膩默契,如何能做的了假。 算算時間,還剩半年,就是他們前世在慈寧寺相遇的日子??商嗍乱呀涀兞?,安嵐不想再把一切交給命運,她要靠自己弄清楚,所謂的一見傾心、命定姻緣,到底是難得的真情還是步步編織出的謊言。 可惜她懷著滿腹心事匆匆離去,并未發現有一雙眼從開始就藏在他們身后,默默看完了這一切…… 從宮里回了侯府,謝侯爺見她得了賞賜,興致勃勃地追問在御花園里的事,安嵐本來就覺得疲乏,隨口打發了幾句便嚷嚷著要回房休息,出門時正好撞到低著頭往里走的安晴。 安晴瞥了眼坐在里面的謝侯爺,故作恭敬地對長姐行了個禮,然后眼神在她身上繞了繞,直直落在掛在安嵐腰間的香球上。 安嵐這時累得不行,根本沒空留意庶妹的心思,被瓊芝扶著回了房,倒頭就睡去,連晚飯都只在床上吃了些,然后就一直睡到第二日清早。 被丫鬟伺候著洗漱完,安嵐突然想起,今日正好是月頭,她要去城中開的當鋪查看賬目,順便拿回掌柜搜羅到的消息。為了方便和掩人耳目,她如往常一般換了男裝出門。 走進當鋪時才過清晨,店里還十分冷清,安嵐剛喚了一聲掌柜,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藥味從里間傳來,收到掌柜意味深長的一瞥,頓時又驚又喜,小跑過去推門喊道:“阿元哥哥!” 當鋪的里間十分簡陋,李儋元正坐在冷硬的板凳上,滿臉不快地托著腮,聽見這聲喊,緊繃的臉頰才牽起淺淺的笑容,抬眸道:“總算沒把我給忘了?!?/br> 安嵐已經足足幾個月沒見到李儋元,這時激動的眼里都泛起波光,可看他穿得單薄,屋內又未燒火爐取暖,氣得把掌柜叫來說了一通,讓他趕緊拿炭爐過來,可現在還沒到秋天,店里根本沒備著火炭,掌柜急得抓耳撓腮,最后只得建議道:“柜臺那里有件新當的狐裘,也是王府里偷偷送來的好東西,要不,先給這位公子披上?!?/br> 安嵐還未回話,李儋元已經不滿地挑眉道:“你讓我用別人穿過的狐裘!” 他不想看見安嵐為難的模樣,懶懶沖她招手道:“你坐我身邊,靠在一起不就暖和了?!?/br> 安嵐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便搬了張凳子挨著他,又讓店里的伙計給他燒了壺熱茶暖手,轉身時胳膊擦著旁邊那人的肩膀滑過,李儋元隔著薄薄的衣料,感覺到自她身上傳來的溫度,忍不住低頭淺笑,竟真覺得身上暖了不少。 看見李儋元手捧起熱茶,臉上總算不那么蒼白,安嵐才終于松了口氣,問:“阿元哥哥,你怎么過來了?有什么事嗎?” 她回府后,經常和李儋元書信往來,特地在信里告訴過他,自己已經和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