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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興致地想看她到底要做什么,于是高聲道:“你們都別說話,等等看?!?/br> 太后發了話,大家自然都乖乖閉了嘴,只過了一會兒,原本繞在花圃上飛舞的蝴蝶們,突然全圍到太后身邊,有的落在花蕊,有的停在裙裾……蝶翅上斑紋翩翩浮動,仿佛刮起一場華麗的花雨,將太后籠罩其中。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欣賞這場盛大而炫目的表演,太后盯著滿身的落蝶,臉上頓時染上層興奮的紅光,再看那朵牡丹,早被孤零零棄在一旁,哪還有人看上一眼。 這時安嵐緩緩開口:“世間百花,哪及得上太后尊貴,一朵最不起眼的茶花,只要放在太后手里,也能因鳳姿染彩,引得百蝶相逐?!?/br> “說得好!”成帝在旁贊許地拊掌,朗聲大笑道:“你是宣武侯家的閨女吧,果然是談吐不俗,母后,這次可是不能不賞了?!?/br> 徐太后也笑著點頭,讓身邊的小黃門去拿來些剛進貢來的胭脂水粉,遞給安嵐時,挨著她的臉輕聲說了句:“你調的香很厲害,竟然能搶過百花的香味,往后可要教教哀家?!?/br> 安嵐吐吐舌頭,她當然明白這點小伎倆逃不過太后的鼻子,今日出門前,她特地調了氣味最濃郁的熏香,剛才又偷偷在那朵茶花上灑了香粉,自然會吸引到蝴蝶全圍繞過來。 一場賞花宴終于結束,誰也沒料到,最后會讓安嵐出了最大的風頭。太后被成帝陪著回了宮里,似是覺得有些困乏,微微闔了雙目問:“你覺得謝家的大姑娘怎么樣?” 成帝替她揉著肩,回道:“姿容絕艷,心思聰慧,想必今天幾位皇兒已經留了心?!?/br> 太后微微一哂,斜眼調侃道:“要不你收了她如何?” 成帝手下一滑,失笑道:“母后這是說笑了,她實在是太小了些?!?/br> 太后笑著又闔上眼,“我也挺喜歡這孩子,可太過聰慧的人,不適宜放在孫兒們身邊。那徐佩蓉蠢是蠢了點,但家世容貌都算是眾女中的翹楚,只可惜她太不開竅,偏偏只記得你那個書呆子弟弟……” 成帝明白,哪怕徐佩蓉再不討喜,到底也是身系徐氏一族的榮辱,太后當然要為她謀個最好的出路,豫王只是個閑散王爺,在太后眼里,實在算不得徐氏嫡女的良配。于是他微微一笑,彎腰道:“知道了,下次徐佩蓉再進宮,我會安排她和太子見上一面?!?/br> 太后滿意地點了點頭,在滿室的熏香里徹底放松下來。 而另一邊,絲毫不知命運已被上位者三言兩語劃定的貴家小姐們,正被領著穿過雍和宮,再轉過幾道垂花門,就能遠遠看見長平殿外,碧湖如洗,一角廊亭從楓林中探出,再走的近些,便能看見那亭子里站著兩人,皆是長身玉立,清雋俊逸。 安嵐的心猛跳起來,這一世,除了在三皇子別苑時遮遮掩掩的相遇,這是她第一次能好好看上一眼豫王。眾女們也都自覺慢下了腳步,尤其是徐佩蓉,高高揚起脖子,一瞬不瞬地朝那邊張望,生怕將仰慕之人的風姿錯過分毫。 “好,今日便與鄒兄以紅葉為詩,好好斗上一場?!?/br> 一道清潤的聲音朗朗飄來,說話那人雖只穿了鴉青色的素面直裰,但氣度樣貌卻壓得旁邊那人黯淡許多,正是豫王李徽。他笑著放下手里的酒壺,似是已經醉了,撩袍執筆時,帶得胸口衣襟微微散開,嚇得眾女趕緊紅著臉低頭。 安嵐卻沒有低頭,雙手在袖中交握,嘴角挑起驕傲的笑容。那便是她前世的夫婿,不光有人前謙謙君子的一面,只有真正熟悉他的人才明白,他也能瀟灑狂放,詩酒風流。 一時間,亭內亭外,安靜的只能聽見楓葉被卷起的沙沙聲。眾人皆屏氣凝神,等待著他會做出怎樣的詩句??衫罨帐种欣呛羺s久久懸在雪白的宣紙上,然后狡黠一笑,將狼毫拋開,重新選了支細毫出來,廣袖向上折起,自斜伸進亭檐的楓樹上挑出幾片巴掌大的紅葉,彎腰鋪在宣紙之上,然后沖身邊那人笑道:“以紅葉為詩,自然要寫在葉片上,才夠有意趣?!?/br> 然后他稍稍思索,便撩袖在葉上筆走龍蛇般劃出詩句,旁邊那人彎腰念出,然后拊掌大聲叫好,也在葉上以詩相和,兩人連書幾首,連亭外觀看的眾女也被這詩興感染,生出酣暢豪邁之感。 終于,兩人都意興正濃地擱下筆,身旁的那人滿臉贊賞地念著豫王隨性所作的那幾句詩,可看見手中紅葉只是短短一瞬,便因手溫干枯卷起邊緣,惋惜地搖頭道:“豫王在葉上作詩的意境雖好,卻也讓詩作難以保存,糟蹋了這幾首好詩?!?/br> 李徽朗聲一笑,又飲一口酒,然后撈起桌上寫滿墨跡的紅葉,背過身廣袖一甩,將它們全拋入了湖水之中。這下不光是他身邊那人,連亭外偷偷觀看的眾女都驚得差點尖叫起來,只有安嵐眼中含笑,聽李徽高聲笑道:“來自楓林,歸于江海,豈不是你我詩作最好的歸宿?!?/br> 他的發冠早已取下,這時墨藍色的發帶隨風蕩于湖上,繡了竹葉的寬袖高高鼓起,如魏晉文仕般的朗逸風姿、俊美無雙,從此印在了所有看見這一幕的人心中。 安嵐在那刻想起許多事,前世李徽某次興起教她作畫,見她因把墨跡甩到裙裾上而懊惱,便索性調了顏料在她裙上作畫。然后她突然又想到另一個人,那人也曾在她眉下畫出一朵妖嬈茶花,只是一瞬,方才驕傲的情緒便全化作了難過,如果不用服毒糟蹋自己,也能有這樣的風流才情吧。 這時,那群小姐們已經從方才的震撼中抽離,有人故意艷羨地對徐佩蓉道:“還是徐jiejie你眼光好,我看這豫王的姿容氣度,可真不是普通皇子可比的?!?/br> 徐佩蓉笑得又嬌又傲,理了理發髻故意再走近些,讓身上的佩飾晃得叮當作響。又暗自盤算著,她站的方向,正好能讓風將她身上熏香卷進亭內,只要豫王朝這邊看上一眼,便是金風玉露般的相逢。 可她站了許久,李徽只是邊飲酒邊與身邊的友人攀談,任外面鶯鶯燕燕如何艷麗,竟根本沒往那邊瞧上一眼。 見徐佩蓉的表情漸漸從期待轉成失落,安嵐偷笑著搖頭,故意抬高聲音道:“再站下去,天可就要黑了,那他就更看不到了?!?/br> 徐佩蓉狠狠剜了她一眼,可襄王既是無夢,她再有心也無用,只得咬著唇跟著宮人的指引繼續往前走,安嵐卻故意放慢了腳步,在經過亭子的一瞬間,悄悄把身上帶著的那個香球扔了進去…… 第30章 聽學 小小的香球滾進涼亭, 滴溜溜帶著銅身內的香粉翻滾,李徽微瞇了眼, 覺得這香球的花紋十分眼熟,再多想了一會兒, 立即放下手里的酒壺,彎腰拾起香球, 抬頭時正好看見安嵐刻意慌亂的背影, 未及太多思考,撩起袍角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