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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救出來,拖久了也是死。 楊波。 這是猩猩王的名字,阿萊輕輕喚了一聲。 聲音太小,身邊人都沒聽到,楊波自然也沒注意到。 可是楊波卻像明白了一切,它再次看了看孩子,慢慢的,向后退了退,長臂一揚,領著散落各處的大猩猩一起回了室內。 進去之前,古井無波的雙眸又望了望阿萊。 不管在野外還是人工場所,大猩猩都非常關心幼仔??墒沁@一刻它竟然把關懷給了一個人類小孩。 阿萊忽然熱淚盈眶,這個長相兇狠的“異類”,在生命面前,心中充滿了愛。 【入殮師】 他有個舅舅,很久才能見一面。有時候三五個月,有時候整整一年。 別人提到他的舅舅,都是指指點點的,一臉惋惜。mama和舅舅打電話,沒說幾句就會吵架。老師說,小朋友做錯了事會讓爸爸mama生氣,舅舅肯定是做了很大很大的錯事。他不知道舅舅做了什么,但肯定是錯的! 后來,他終于有機會問舅舅是做什么的了。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滴打在窗子上,噼里啪啦的響。馬上就要到幼兒園放學時間,小朋友們嘰嘰喳喳翹首以盼,一個個伸長脖子往外張望。 忽然,旁邊的小朋友說:今天肯定是我mama來接我,因為昨天是爸爸來接的。 他不甘示弱似的:我mama今天……我mama她每天都來接我,我mama最愛我了,她第二才愛爸爸! 好像為了說服誰,他又嘟囔一句:我mama現在就在外面。 可是直到爺爺來把他接回家,他都沒看到mama。 奶奶做的飯不好吃,他哭著鬧著要mama。以往他一哭,奶奶會哄他,這會兒他剛吼了一嗓子,奶奶竟然哭了……爺爺也哭了…… 奶奶一聲聲喊:造孽喲!造孽喲!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做錯了,漸漸停止了哭泣,瞪著通紅的眼睛無助地望著他們。 看到爸爸的時候,他已經睡了一覺。大腦還不清醒,吸了吸鼻子,一股nongnong的煙味。他看了一眼滿地的煙頭,說:你又抽煙!mama都說了讓你不要抽煙了!我要告訴mama! mama……mama…… 他突然想起來,他一晚上都沒見到mama了。他跳下床,一邊嚎一邊跑。 沒跑兩步,忽地被爸爸拽回到床上:你媽死了! 爸爸撕心裂肺,雙眼赤紅,眼瞼黑青,胡子也沒刮,像書里畫的野獸。 他還不明白死是什么,只是下意識反駁:mama沒死!沒死! mama是怎么死的,死的時候是什么樣,成了全家的忌諱。他只聽人念叨說,車禍。 大雨天,一地的血。 可告別時,他看到的是mama宛如睡著的樣子。面色那么安詳,沒有一絲傷痕。 聽人說,是舅舅親自給mama化的妝。一筆一畫,用了整整一晚。 男人也會化妝嗎? 舅舅,你是做什么的? 舅舅說,我是入殮師。 在舅舅的眼里,活人和死人區別,就是熱的和不熱的。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應該被尊重。而入殮師的責任,就是為死人留住尊嚴,讓他們走得體面安詳。 【胡老板】 胡老板打北方來,到這兒之后就沒離開過了。 記憶中的胡老板,總是梳著二八分的發型,抹得油亮,笑得時候和和氣氣的。蹬一輛三輪車,車上堆滿了收的廢品。胡老板的衣服就是他收廢品收的,有時候灰色的秋衣里面穿一件酒紅的襯衫,不倫不類,卻始終干凈整潔。 胡老板住的房子是自己搭的,幾塊鐵皮,幾塊塑料布,勉強能睡下一個人。房子外面堆的都是廢品,塑料瓶、易拉罐、啤酒瓶、硬紙盒……分門別類,特別那些個易拉罐,被他堆成了立方體。 胡老板說不好立方體,只會說長方形,他沒讀過書,不知道父母是誰,名字還是自己取的。記事起他就一個人流浪了。他去過大山,看過長江,也見過大海,最后一路來了這里。不清楚什么原因,就地扎根了。 胡老板扎根的第八個年頭,村里給他置了“房產”,公款造了一間十坪的瓦房,同時要求不準亂堆雜物。 胡老板琢磨了一下,賣了廢品,把沒賣掉的全挪進了瓦房,自己還住鐵皮房。 賣廢品其實賣不了多少錢,胡老板的日子過得也就湊合,僅僅能解決溫飽。就這樣卻還是被賊盯上了。 胡老板抓住賊,賊正在偷雞蛋,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胡老板嘆了一口氣,給賊煮了碗面條,順便加了蛋。 賊吃飽喝足,拍拍屁股要走,胡老板就著他剛用的碗,倒了鍋里剩的湯,喝了一口說:“下次再來偷,老子打斷你的腿!” 這個賊真的沒再偷了,他去了外省打工,十幾歲的少年有闖勁兒,在外面熬了好多年,回來的時候帶著媳婦兒。 他領媳婦兒去看胡老板,卻沒找到人。胡老板的鐵皮房沒了,瓦房也被推了。 胡老板是前年去世的,因為嚴重營養不良。村里派人去他家處理,除了一堆廢品,還找到半桶零錢,最大面值五塊。 胡老板十幾年收廢品的錢,全捐助了村里的留守兒童。 胡老板說,他沒讀過的書,就由這些孩子替他讀吧。 【我這一家子】 又是一年,眼看又到清明了,我媽按例要回鄉祭祖。除夕夜,想起去年的四月,我媽忍不住笑起來,一邊包餃子一邊跟我們念叨。 我媽排行老四,是家中最小的,上面有兩個jiejie,一個哥哥,從小倍受寵愛。大姨嫁到了外省,也是清明回鄉祭祖。這不倆人難得回老家,二姨和舅舅爭搶著邀請她們去家里吃飯。大姨拿不定主意,我媽拍板:先去二姨家,再去舅舅家。 二姨準備了雞湯,二姨夫買了幾捆小白菜,說放進去好吃。其實他的意思是,等雞湯熬好了,上桌前把小白菜放進去,燙一燙,吃起來更爽口。 二姨卻沒明白他的話,熬雞湯的時候就把小白菜加了進去,結果最后熬成了漿糊。 菜上桌,舅舅長長地嘆息一聲:“哎呀,死雞燉白菜那是出名的難吃??!” 這句話被二姨夫深深地記住了。 清明過后就是大姨的生日,在舅舅家慶祝的。我媽為大姨訂了一份蛋糕,還做了最拿手的糖醋魚。 舅媽掌廚,特色菜是米粉rou。米粉rou不是當地的,大家幾乎都沒吃過。做的也不錯,都說很好吃。唯獨二姨夫嫌棄地說:“rou太瘦,米粉太干,不知道的還以為吃到了沙子?!鞭D而夾了一塊糖醋魚,又道,“甜得齁人,有啥好吃的?!?/br> 二姨立刻拱拱他,小聲說:“魚是小妹做的?!?/br> 我媽笑而不語,二姨夫干干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把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