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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處的時間一長,磨合一久,你其實可以鍛煉著用代舌說話——是,這樣的確感覺不好,但是,總比啞巴強吧?” 昌東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了。 —— 丁柳一直幫阿禾擦眼淚,又低聲寬慰她,但好幾次都是沒說兩句,自己先紅了眼圈。 反而要阿禾遞紙巾給她。 丁柳過意不去,指邊上特意拿進房里的早餐:“阿禾,要么你先吃點東西……” 話還沒說完,外頭有人敲門。 丁柳過去開門。 來的是昌東,他直接進來,拖了張椅子在阿禾面前坐下,面色凝重,一言不發。 丁柳搞不清楚狀況,站在門口有點不知所措,葉流西和高深本來在客廳吃早飯的,見到情況不大對,也都過來。 剛到門口,就聽到昌東對阿禾說:“阿禾,我希望你講真話,你的舌頭,到底是江斬割掉的,還是羽林衛割掉的?” 丁柳一時懵住,高深反手把門帶上,手心都出了一層冷汗。 阿禾身子顫了一下,沒敢抬頭看昌東。 昌東說下去:“你的肩羽是鴿子,鴿子通常是用來報信的,我之前忽略了,剛剛才反應過來:趙觀壽把你安排在荒村,你們到底怎么聯系呢?” “關內沒有電話,信息傳達滯后,在荒村,我并沒有看到你養鴿子,也就不存在飛鴿傳書的說法?!?/br> “李金鰲跟我說,獸首之亂的時候,有些人專門被用作代舌,傳遞消息。我懷疑你也是一樣。但你跟我們說話,一直口齒清楚,你是不是已經做代舌很多年了?磨合的時間足夠長,所以習慣了用代舌講話?” “江斬沒有割你的舌頭,他只是給你換了條輔舌,因為你之前的舌頭,是跟趙觀壽手里的主舌配對的,你脖子上有青紫的扼痕,是換掉輔舌、掙扎時受的傷,是不是?” 阿禾沉默了很久,終于慢慢點頭。 丁柳倒吸一口涼氣,反應過來之后,第一反應是憤怒,媽的,欺騙她感情,害她掉了那么多眼淚。 但緊接著,又是同情:做代舌很多年了,那就是……很小的時候,就被割掉舌頭了? 昌東說:“你換了條輔舌,一時間可能不太習慣,但是我覺得應該不會影響你說話,最多是吐字清晰與否?你……試一下?” 他語氣柔和,不像是興師問罪的,阿禾怯怯的,頓了頓,嘴里開始發出模糊的聲音。 雖然發音確實有些怪異,有時候像大舌頭,有時又像短了一截,但幾句話之后,就不影響聽懂她的意思了。 阿禾說:“羽林衛大多數都是從固定的家族、姓氏里選出來的,但也有一些特定的職位,普通人可以報名,就是只招年紀小的,年紀越小越好?!?/br> 昌東大致明白:成年人相對復雜,目的、心機都很難看透,但小孩子容易培養,到手時還是一棵小樹,想讓他長成什么樣,就會長成什么樣。 “我父母送我去報名的,層層篩選,最后被選上了,還覺得很光榮?!?/br> “再然后,我就被換上了代舌,負責打探傳遞消息,但代舌的事是個秘密,只有我們自己和羽林衛高層知道,哪怕是對其它的羽林衛都要保密……” 葉流西打斷她:“你知道趙觀壽說,是江斬割了你的舌頭嗎?” 阿禾點頭:“當時我還不能講話,趙老先生寫給我看說,一來的確是江斬割換了我的舌頭,他這么說也不算造謠;二來這樣可以讓人覺得江斬手段殘忍,讓羽林衛同仇敵愾,所以……” 昌東替她說下去:“所以你就一直哭,裝著從此再也不能說話了,來博取我們的同情?” 或者說,以激化他們對江斬的厭惡。 阿禾又窘又臊,她哭倒不完全是作偽:一個羽林衛的哨探,成了蝎眼的傳聲筒,在趙觀壽眼里,比廢物還討人嫌吧。 好在,昌東沒有再揪著這個點不放:“肥唐還在蝎眼手里,現在,我要你把出事的情形、發生了什么、見過誰、那個人長什么樣、什么衣著裝扮、說過什么話、甚至有什么表情,都原原本本復述給我?!?/br> —— 昌東跟阿禾聊了很久,中間還出去過一趟,拿了冊子和筆過來,記下一些關鍵的點,問完之后,眉頭深鎖,直接起身回房,說是要理清一些事情。 他都開口了,葉流西也就不去打擾他,連在客廳都不讓人大聲喧嘩,以至于丁柳吐槽青芝都只能小小聲:“江斬是眼瞎了嗎?喜歡那么妖艷的女人,是人都該選我西姐啊?!?/br> 葉流西反而無所謂,從前她覺得顛倒眾生很風光,現在有昌東她就足夠了,江斬留給青芝顛倒去吧,好走不送。 昌東這一“理”就是好久,連午飯都沒出來吃,到了下午,葉流西終于忍不住,拿碟子裝了幾樣糕點,又倒了杯白水,給他送去。 她盡量動作輕地擰開門鎖,才發現昌東半躺在疊好的被子上,居然睡著了。 這一下,她更不敢大聲了,輕手輕腳過去放下杯碟,又拿了件外套過來,幫他蓋在身上。 才剛蓋到一半,腰間突然一緊,昌東睜開眼睛,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順勢摟帶著她坐起來。 葉流西說:“你沒睡著???” “只是閉上眼睛想點事情,哪那么容易就睡了?” “我是不是打擾你想正事了?” 昌東回答:“你不就是我的正事嗎?” 葉流西讓他說得心神一蕩,正想說什么,目光忽然落在他手邊攤開的冊子上。 那兩頁寫得密密麻麻,甚至有畫線列明關系。 她問:“你理出什么來了?” 昌東反問她:“我和阿禾說話的時候,你也在邊上聽,你又理出什么來了?” 葉流西說:“就那些唄,一句句的,不是都說得很清楚嗎?!?/br> 昌東看了她一會:“流西,你要是再這樣不上心,哪天你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br> 葉流西笑嘻嘻的:“我怎么會死,我是南斗星罩護的人啊,再說了,我還有你啊?!?/br> 昌東面色平靜:“但是我會死的,不止我,高深、丁柳,我們都會死,肥唐出事,已經是個教訓了?!?/br> 他這么冷靜地把“死”字說出來。 屋里這么安靜,這話如此不祥,說出來,收不回去, 葉流西忽然打了個寒噤,她伸手摟住昌東,下巴抵住他頸窩,低聲說了句:“昌東,你不要這么說?!?/br> 她摟得很緊,透著不容不讓不準不許的執拗勁兒。 昌東心里一暖,把她擁進懷里,溫存了好一會兒才轉入正題。 “我們進黑石城之后,接連發生事情,每件事間隔的頻度都很緊?!?/br> “第一晚,趙觀壽把那么多信息傾倒下來,把人當填鴨去填;第二天,逛街被偷拍;第三天,肥唐被綁架;第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