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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了,一點點情緒,都能像演戲一樣,表現得驚天動地。 那場冷戰被拖到了寒假以前,花陽和我沒有說過一句話,我也在賭氣。其實,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在氣什么,仔細想想就是一直以來脾氣臭的花陽又欺負了一個女同學,而且還是因為我??擅看蜗敫秃?,看見她比我還生氣,我就更氣了。 于是,只要我倆碰面,就必然是彼此鐵青著一張臉。 不過,顯而易見,臉色臭這一點,是花陽的強項,我比不過她。最后,只好認輸投誠。 眼看下午最后一場考試就要結束。我知道,一直冷戰下去,無疑是花陽下學期開學換個位子的局面。所以,我冒著倒數第一的危險,提前交卷,去學校小賣部買了個漂亮的硬皮螺旋本,金線勾勒的米奇圖案,潔白如雪的每一頁。 我的投誠書,就寫在第一頁。 “花陽,記得去年寒假我去挪威的時候,天天發照片給你么?那是一個很適合衰老的地方,我想去那給你開一間書店,跟你一起看極光,看落雪。我想在書店里讀你寫的故事,我想把你的書都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我還要種上滿園的玫瑰花?!?/br> “可是沒有你,這些夢想就都沒有意義。如果你不生氣了,我們以后就一起在這個本子上寫字吧,像從前傳紙條那樣?!?/br> “之前可能很多事情是我想得多了,做得過了。我希望你不要計較。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那樣欺負夏燭安,因為……我的確喜歡你。以前我不敢承認,但現在我必須認慫了?!?/br> “我希望,以后,每一年的所有節日,我們還可以一起過。我希望,帶你去挪威一起變老。原諒我,好不好?” 面紅耳赤心驚rou跳地寫下最后一個問號,我慌亂地守在何曉雅的考場外面,想讓何曉雅代我轉交。 可何曉雅還在里面答卷,花陽卻從走廊那頭朝我走過來了。直覺她也是要找何曉雅,我很尷尬,很怕被她發現我在做這種蠢事,很怕她一句才幾歲就喜不喜歡的把我打發走。 然而本該調頭逃竄的雙腳,卻像被什么死死釘住了一樣,挪不開步子。 花陽停在我面前,木著一張臉,抬手指著我說:“你還想怎么樣阿?我以后……” “給你!” 我實在不敢往下聽,幾乎是尖叫著把本子塞進了花陽手里,死命拔起剛剛還像被釘住似地雙腳,“舍命逃命”。 跑去cao場取車那一路,我狂亂搏動的心里,有悲傷、有幸福、有膽怯、有向往,情緒復雜,差點兒哭出來。 幸好,我到家剛氣喘吁吁地灌了口水,就收到了花陽的短信:“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認錯了,姑奶奶就大發慈悲地原諒吧?!?/br> 終于,我算是松了一口氣。 只要花陽不傻,就看得懂這是表白,而她沒有拒絕,也沒有罵我,甚至告訴我:“姑奶奶只是生氣,明明我給你取的外號,憑什么別人要給送驢當禮物?!?/br> 那一秒我是有點兒懵的……花陽當初不是壓根不記得我是誰么? 我嘿嘿傻笑著給花陽打了個電話,表達我誠意的同時,順便問了她不記得我的事情。結果花陽在電話那頭心急如焚地辯解:“誰不記得你了?被人罵傻大個很丟臉好么?我要是說記得你,你肯還以為自己有多酷呢!姑奶奶才最酷好么?” 果然……符合花陽的一貫作風。 可能,花陽不是公主也不是巫婆,不是心腸壞也不是太驕傲,只不過是太害怕孤獨罷了。像我這種在象牙塔和蜜罐里長大的人,理解不了那種一無所有的恐懼和自卑。 是我和何曉雅的出現,讓她擁有了朋友。所以,當夏燭安造成了危機,她才會亂了陣腳。 這些,都是很多很多年以后我才理解的事情。我想,我和花陽之所以走不到最后,一定是因為我們愛得太早。錯的時間,不管遇到誰,都不可能會成為對的人。 遠在凇城的寒假,像之前的兩次一樣,緩慢遁去。 我們一家三口依舊是跟夏燭安父女一起,但是,我和夏燭安誰都沒理誰。夏燭安大概是怕了花陽,不敢跟我說話。我……純粹是不想被花陽發現,不想惹花陽生氣。 夏燭安開始瘋狂減肥,也是那個寒假的事情??上招跷?,初二下學期開學看到她,她還是個小胖墩。 當然,夏燭安減肥跟我并沒什么關系。當時,跟花陽寫交換日記,才是最大的樂趣。來來回回,都是些零零碎碎不值一提的話,我們卻能輕易笑出聲來。 “我今天語文課讀的作文是在寫你,你認真聽了么?” “你寫的是我?我有那么慫么?” “姑奶奶頭發快到腰了!牛逼么?” “放學陪你去剪頭發,咱這頭發不代表靈力?!?/br> “周末陪我去逛街,姑奶奶決定開始穿裙子?!?/br> “不行!低年級那幫小癟三會看女生底褲!” 當面就能說的話,我們非要寫到本子上,好像這樣日子就能簡單快樂地繼續,人生就可以永遠只如初見。 那時我說:“真想快點長大,帶你去挪威?!?/br> 那時她說:“別想拐走姑奶奶!姑奶奶可沒打算嫁給你!” 那時我說:“想得美!誰要娶你了?學校里追我的美女都排大隊好么?” 那時她說:“成,互不干擾。我祝你以后娶到那寫情書的胖子!” 那時我說:“好好好,我投降。咱倆各自帶著家室去挪威,成么?” 我們瘋瘋癲癲地在本子上開著天真爛漫的玩笑。我以為,我只需要靜靜地陪花陽長大,然后,說愛她,跟她在一起,娶她回家,和她變老,一起走進墳墓。 我們單純地彼此溫暖著,努力想給對方最大的快樂??善?,從那時起,我們的溫暖和快樂就無法長久維系。 花陽生日那天,體育課結束后,我們的本子丟了。她說上課以前她把本子放在我書桌上,我說我打完籃球回來就沒看見。 接著,花陽坐在我前面認認真真地哭了整整一節化學課,我坐在她后邊認認真真地給她遞了兩卷衛生紙。 當時,我們第一個想到的都是夏燭安。畢竟,被人把頭塞進馬桶里的奇恥大辱,這點報復絕對算是輕的。 于是,我趁課間休息,去樓下把夏燭安約到了后cao場,問:“是不是你做的?只要你把本子還給我,我不會告訴花陽的?!?/br> 夏燭安沒有反駁,只是把一個垃圾口袋遞給我,了無語氣地說:“你告訴她吧,反正本子已經碎了?!?/br> 的確,一半空白的我們的本子,和被自己填滿的碎片,都在口袋里。 認命似地,我嘆了口氣:“你走吧,這次我不怪你?;栕龅氖?,我替她道歉。如果再有下次,我絕對不會看你爸的面子放過你?!?/br>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