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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問問她還跟不跟我們一塊走了。畢竟,夏燭安已經移送海城等候提審了,我不能一直耗在凇城。 可她搶先給我發了一條短信:“水太太,讓您等了這么久,給您添麻煩了。我決定還是不跟你們去法國了,非常抱歉?!?/br> 于是,隔天我們一家四口直接啟程回海城,準備迎接那份欠了水耀靈養父母二十二年的公道,也是欠了我爸、我媽、曉雅、姜嬸、季阡仇很久很久的那份公道。 我盡量不去想夏燭安跟我說的那些話,也盡量不去回憶和季阡仇有關的一切。 如果這是懦弱,我就只能懦弱。畢竟,我曾經視若生命去在乎的那些人,因為我的年少輕狂不懂事,一個個受到牽連離開我,我就只剩下孩子和水耀靈。 他們是我和這個世界唯一僅剩的牽絆,他們是我唯一能夠依靠的繩索。 第171.彼此償還的余生 結束了一個多鐘頭的飛行,我們一家四口在傍晚的時候抵達了海城。這座當年他親自把我驅逐出去的城市,如今他又親手把我接了回來。 曾經我可以為了那點卑微可笑的自尊,怨他恨他,執著于他和溫洛詩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到如今我才明白,只有在他懷里,我才是最踏實的。只要能看見他嘴角寵溺的笑,就沒什么錯,是我不能原諒的。 呂爽開車來接我們,一路進到市區,外面車流滾動,城市繁華喧囂。車子開進通往四合院的胡同時,我好像還隱隱約約能看見當年自己頭也不回跑出去的影子。 停到四合院的鐵門前面,水耀靈輕輕攥住我的手:“花姑娘,到家了?!?/br> 向車窗外望去,臨近的那些四合院,墻皮和鐵門都有些敗落了,唯獨這一出像新房子一樣,柵欄里的花居然也都開得很好,想來季阡仇這些年該是把四合院給我看顧得不錯。 正暗暗有些傷神,身后水耀靈忽然重復了一句:“我們回家?!?/br> 我轉過頭去看水耀靈,看見他幽深的眼睛里流動著平和的光彩。 家,漂泊了這么多年,我終于有家可回了。從前我有家不回,后來我無家可歸,現在這個我依戀了七年的男人,曾經害我家破人亡的男人,親口跟我說“我們回家”。 心里有些淡淡的心酸和感慨,但我只是望著水耀靈,不漏聲色地笑。 笑在嘴角還沒來得及收攏,水耀靈已經用我們四個人都跟不上的反應速度,下車把我抱了出去。 懌心和幼清跟著我們一前一后跳下車,還不滿意地小聲嘀咕:“爹地怎么只抱媽咪?不抱我們?” 呂爽一邊開門,一邊示意兩個腳步歪扭的小家伙閉嘴。 水耀靈低頭沒正經地跟孩子們說:“你們媽咪練習了太久一個人走,你們現在還小,多走一會兒沒關系?!?/br> 沒多大一會兒,水耀靈就送走呂爽,安頓好兩個孩子了。吃過晚餐,我自己懶洋洋地躺在床上,打嗝還有點兒糖醋荷包蛋的味道。 因為病剛好,哄孩子睡覺的任務落在了水耀靈身上,等他輕手輕腳地走進我們的房間,我忍不住有點兒好奇地問他:“為什么非要買下海城的四合院和巴黎的莊園?” 他開玩笑似地咧咧嘴:“還不是怕你的財產流落到別的野種手里?!?/br> 聽見“野種”兩個字,我敏感的神經瞬間被刺穿,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我們死掉的兩個孩子。 似乎察覺到我的敏感,他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俯身箍緊我,輕輕親吻我的眼睛:“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不生氣行么?看你生氣我會害怕?!?/br> 其實,我也怕。雖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反正,我是能夠理解水耀靈的心境的。因為我們很像。 我們從前都是肆意的,無所顧忌的。我們都曾經以為自己掌握了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肆無忌憚地揮霍掠奪,互相傷害。非要鬧到悲苦慘烈的結尾,才懂得該珍惜什么。 或許,我們都是在怕自己回頭太晚。 我不知道,云朵之上,是不是住滿了亡靈。 我只知道,回到海城四合院的那天夜里,我不停地做夢。我爸、我媽、外婆、曉雅、季阡仇,輪番帶著鐵馬冰河的記憶,在夢里和我不斷重逢。 以至于轉天醒來,看到身旁的水耀靈,我還覺得很不真實。 明明經歷了那么多,整顆心早該被磨礪得麻木不仁,可只要在水耀靈懷里,我就總覺得心底在燃燒著一份不滅的悸動。 我迷迷糊糊地抱緊他,生怕這又是一場空夢。 他輕輕捏著我的下巴,眼神清醒而專注:“我去叫醒孩子們,等下我們出門?!?/br> 沉默著點了點頭,我沒問他要去哪,要去干嘛。 所以,當呂爽送來花楠和季冠霖的證詞,以及其它可以證明水耀靈身份的材料時,我壓抑了很久的小脾氣,還是沒忍住在排隊兩小時后爆發了。 有些不耐煩地瞥著水耀靈,我說:“結案以后你的身份證都不一定能下來!何必浪費時間呢?” 我覺得恢復“水耀靈”的身份,完全沒必要。無論他叫什么名字,都依然始終永遠是我的水大大。 可他堅持,攥住我的手,一遍遍親吻我的手背,目光篤定炙熱地凝視著我,一字一句地說:“我要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以后再也沒有不擇手段利用你的沈青洲,再也沒有癡心妄想控制你的沈陽,只有愿意這輩子陪你到死的水耀靈?!?/br> 他熱切的眼神和嚴肅的口吻鎮住了我。 于是,我只好乖乖帶著孩子們耐心地在政務大廳陪他填表格、遞交材料、核實身份、拍照。 水耀靈素來是個穩重內斂的人,偶爾失控,也只在發脾氣的時候,我從未見過他孩子般如此歡欣雀躍的模樣??此е⒆哟┧笤诟鱾€辦公室,我覺得自己又看到了六年前那只毛發抖動的逗逼哈士奇,頗有點兒恍如隔世的意思。 出了政務大廳,這一天都快過完一大半了,他卻又要帶我和孩子們去兒童公園。 我的反抗,在貪玩好奇的孩子們面前,薄弱得不堪一擊。最后,只好耐著性子舍命陪君子。 兒童公園已經很老很舊了,現在進去玩都不需要門票。懌心和幼清在里面玩海洋球、坐小火車、旋轉木馬……發出一陣陣杠鈴般歡暢的笑聲。 我倆坐在午后樹蔭下的長椅上享受著夕陽紅,他矯情地非跟我就著一個杯子撈刨冰吃,還必須得他拿著勺子喂給我,弄得我這個奔三少婦不時接受各種注目禮。 后來實在演不下去,我尷尬得別過臉推開他的手。 他還不高興了:“有你這么約會的么?” 聽見“約會”倆字,我差點一口刨冰噴到他臉上,煞有介事地抬手摸摸他的腦袋:“水大大,你沒瘋吧?” 潛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