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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因何在這當口決裂。 “等會兒你見見管家和賬房的管事?!笔Y老太爺有氣無力地道,“理清楚賬目,便遣散下人,準備搬到莊子上去——那是僅剩的安身之處。我們,已經走到末路,若能保住性命,便是蒼天眷顧?!?/br> 對此,蔣國槐倒是預料到了,唯有滿心懊悔、自責。 “再有,明日把二房、三房、四房的人請過來?!笔Y老太爺道,“這兩日張羅銀錢的時候,我把祖上留下來的產業交給了他們——賣什么,也不能賣掉祖宗留下來的東西。 “他們怎樣分,是他們的事。往后的蔣家,是他們的了。 “明日我要見他們,是說道說道蔣徽的事情。那些該說的事情,都擺到明面兒上,承認是我們對不起她、委屈了她。這是我當面允諾她和董飛卿的,必須要做到?!?/br> “……是?!笔Y國槐再也撐不住了,無力地跌坐在地上。家,敗了,說起來就是敗在了他手里。對于往年種種,悔之晚矣。 多少年來,貪圖的都是錢財,最怕失去的亦是錢財。要在這風浪襲來時,才明白自己最怕的,是生不如死。 往后的凄涼之景,不難想見,可他們只能逆來順受。因為董飛卿、蔣徽過于強勢跋扈,不按路數出牌,沒給他們留哪怕一絲掙扎的余地。 特立獨行、肆意妄為的董飛卿,已經成為他們的陰影、夢魘。 譚家的情形,也沒比蔣家父子好到哪兒去。 譚振亨灰白著一張臉,把譚孝文從福壽堂贖出來,見兒子并無大礙,默默地折返家中。 進到家門,譚振亨徑自去了外書房,親手帶上了房門。 譚孝文不知所措地在門外站了多時,規規矩矩地跪倒在地。 譚振亨把自己關在書房,并不是生兒子的氣——沒力氣了,喪女之痛、家財朝夕之間散盡、前途難料,已經讓他瀕臨崩潰。 半生蠅營狗茍,絕不是為了今時今日。 但今時今日并非最終結局。 董飛卿說:“我可什么都干得出來?!?/br> 邱老板說:“譚大人,日后千萬當心?!?/br> 唐徛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得的樣子縈繞在腦海。 …… 可是,當初怎么能夠料到,蔣徽是他此生最不該漠視其性命的人? 又怎么能夠料到,她會嫁給董飛卿,嫁給那個瘟神一般的年輕人? 在一家人的安危面前,曾苦苦謀求的名利都如煙云一般,沒有重量,虛無縹緲。 活著,健全的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不能再繼續承受丁家的打壓,不能再心驚膽戰地杜絕開罪董飛卿、蔣徽的是非。 那些,只要長留在京城,就是不可避免的。 當初,蔣徽為了達到目的,放棄了一切,隨后必然承受了很多。 如今,是譚家為了求生放棄一切的時候了。 譚振亨動作遲滯地走到書案后方,備好筆墨紙硯,慢慢落座,提筆書寫請罪、辭官回原籍的折子。 . 巳時前后,董飛卿和蔣徽釣到了三條魚,便收拾一番,回返家中。 早間出門之前,他曾問她:“想不想吃烤魚?” 她搖頭,“不用。下回吧。這次要是能釣到適合的魚,我們帶回家來,做紅燒骨酥魚。好么?” 紅燒骨酥魚做好了,亦是美味,他自然不會反對。 回到家里,進正屋換了身衣服,蔣徽要去廚房,他知道她要親自下廚做骨酥魚,便把她攔下了,“老老實實等著,我給你露一手?!?/br> 蔣徽抬了抬眉,很意外的樣子,“你也學過?” “你是跟修衡哥要的秘方吧?這道菜,是我跟他一起跟一位邯鄲人士學的?!?/br> 蔣徽釋然,“那再好不過。你去做骨酥魚,我給你做中衣?!?/br> 他笑著出門,去了廚房。 廚娘見他進去,要親自動手收拾魚,嚇了天大的一跳:君子遠庖廚,這位爺怎么連這規矩都不在乎?雖然以前也聽說過他在軍中學到了一手好廚藝,但是,今非昔比啊——如今成親了,他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做這種事?就算再沒架子,也不用做到這地步吧? 她腹誹著,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董飛卿都不需想,便知道廚娘此刻滿腦子都是繁文縟節——他最反感的那些東西。 他吩咐道:“午間你們歇歇,把友安喚來,給我打下手?!?/br> 廚娘云里霧里地稱是,神色茫然地走出去。 蔣徽想見的到,廚娘一定會被他弄得懵掉,沒事,多經歷幾次就習慣了。這樣想著,眉眼間便有了笑意。 她一直知道,他最拿手的是烤魚,跟一位高人學到的。但是,她并不想讓他輕易做給自己。怕他敷衍,怕自己失望。 一餐一飯,在廚藝不錯的基礎上,傾注了心思去做,菜肴才會成為鮮見的美味。 她想要的,是他全心全意地為自己做出的美味。 太多的人,都以為她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豁得出去。其實不是的,她在乎的很多,她想要的從來不少。 例如,俘獲這男人。 她希望終有一日,這男人主動地對她說一句喜歡。 亦希望終有一日,這男人能實心實意地為她做一餐飯,不同于對長輩的孝心,不同于對異姓兄弟姐妹的情分,只是為她——為他的結發之妻,在乎的結發之妻。 這意愿因何而起,不重要。真的,并不重要。她需要在乎的,從不是由來,而是現在。 新婚起初有過的憧憬,再一次出現。雖然在這同時就在擔心,他會再一次獨斷專行,決定彼此的現狀、去向,可還是有憧憬。 因為,她心境回到了當時。明知不智,仍會放任。 郭mama走進來,把一襲正紅色的衫裙拿給她看。 蔣徽意外,“大紅色???這個顏色,好像只有新娘子才適合穿吧?”她是一直這樣認為的。 “怎么會?!惫鵰ama笑瞇瞇的,“您這樣貌,適合穿的顏色很多。眼下我最想瞧的,是您新婚時的穿戴。為此,便把您的嫁衣找出來,照著樣子做了一套衫裙,沒加衣服上當時那些繡活,但是樣式是照做的——我瞧著那樣式特別好。就盼著您能賞臉,不嫌棄,得空就穿一穿?!?/br> “既然是你做的新衣服,便不會有不會穿的事兒?!笔Y徽笑道,“放心吧。只要你想看,我隔三差五地就穿給你看?!?/br> 郭mama笑得心滿意足,當即又捧起了衣衫,“我這就去熨燙,晚點兒就能上身了,到時候您試試合不合身?!?/br> 蔣徽莞爾,隨即搖頭一笑。 其實那些成婚的章程有什么可取之處?真是天下皆知的良緣的話,步驟是怎樣的繁瑣或從簡,都是理所應當——局中人心愿得償,排場再大再小,都是應當的。 估摸著時間,蔣徽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