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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忽略了,彼時除了彼此再不回家門的事,他們根本不會談及關乎彼此的事。 她不能說的太多,他不想說的太多。 況且,都累了。他們那樣懷念以前得遇的長輩、友人,又那樣決絕地放棄了以前的自己。??M繞于心的滋味,物是人非不足以道盡。 在彼此面前,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沒有那一段最是安靜冗長的相伴,他們不見得能成親。 除了沒正形的時候要她說句喜歡他,他從不曾問過她是否有過意中人,仿佛那是最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如此,她又怎么能做到為這種事開口? 回京路上,她變得沉默、淡漠,他那時心里壓著大石頭一般,亦是寡言少語。 夜半的溫存,她抗拒,他惱火,要么當即放棄,要么較勁對峙。 但也算適可而止,他驕傲,做不到為這種事強人所難或低聲下氣。 進京了,他神采中沒了沉郁,有了斗志,逐日做回了她認識的董飛卿,有好幾種面目:對離得近的人,不著調、沒脾氣、孩子氣,對看著不順眼的人,行事縝密、霸道、殘酷。 怎么說?是特別鮮活的至情至性的男人,要人疼、要人哄,也會特別擰巴地照顧人、給人依靠。 走散過,他黑著臉把她找到了。 離遠了,他顛三倒四地把距離拉近了。 思及此,蔣徽睜開眼睛,起身依偎到他身邊,“董飛卿?!?/br> “嗯?”董飛卿攬住她肩頭,“怎么了?” “那封信,你再多給我幾句解釋?!彼鐚嵉莱鲂木w,“幫我把這事兒從心里翻篇兒?!?/br> 他看著水光瀲滟的河面,掙扎片刻,老大不情愿地說,“這輩子與我最親最近的女人,只有你蔣徽一個。你在我眼里,的確是一直都不怎么樣,毛病太多,但是,就算這樣,別人也跟你沒得比?!?/br> 這是他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在他眼中的那些缺點,都比很多人最大的優勢更出彩、出色。 “是么?”她綻出開心的笑容,又調皮地逗他,“你不能換個特別簡練的說法么?” “不能?!彼f喜歡她,他才不干,“這事兒,只能你先說?!?/br> “想都不要想?!彼σ飧鼭?,沉了片刻,主動親了親他的唇,輕聲道,“以后,我好好兒跟你過?!?/br> 他凝視著她絕美的容顏,沒忍住,迅速予以熱切的一吻,“余生到底怎么過,我們商量著來?!?/br> 她點頭,說好,下一刻,就嘴角一抽,因為聽到他說: “我們是開個鏢局,還是開個書院?” 她一下一下地撓著自己的額角,好一會兒才說道:“這兩件事,八竿子打不著。走鏢兇險太大,開書院又太文雅。前者不愁生意上門,但找人手、闖名號是長年累月的事兒;后者的話,以我們那個離經叛道的名聲,誰敢把孩子送到我們跟前???并且,也是需得長年累月經營的事兒?!?/br> 董飛卿就笑。 她又道:“而且,我以前好像聽你說過,回京安頓下來之后,便去書院謀個差事——當差和做山長,是兩碼事兒吧?”很委婉地提醒他:又犯了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了。 “開設書院,并不一定親自出面做山長?!倍w卿和聲解釋給她聽,“我想請葉先生出面,在明面上代替我周旋一些事,等書院落成,我進去隨意找個差事就行?!?/br> 蔣徽的恩師是葉先生,葉先生的授業恩師是名儒姜道成。 姜道成開設的淮南書院已有十幾年光景。但是老爺子很是挑剔,尋常人進不了書院的門,學生的人數,一直維持在二三十個。 最初幾年,葉先生每個月會去書院幾日,給一些女孩子上課,后來,她想全心全意地教導蔣徽,加之恩師在京城的情形趨于閑逸安穩,不需她時不時到跟前盡孝心,便不再在書院掛名教書,適時地抽身而退。 葉先生其實并不大贊成恩師開設書院的方式,準確來說,對京城大大小小的書院、學堂的方方面面都有不少不認同之處,心中有一套細致的章程,卻又難以為此做出行之有效的舉動。 幾年前,葉先生曾說過:“總不能讓哪個書院、學堂照著我的心意施教;也沒心力財力自己開設一個書院;更不能做白日夢,等著誰把一個現成的書院交給我打理。是以,便也只是沒事就斟酌一番。有生之年若是遇到想法一致的人,能讓我出一份力的話,便知足了?!?/br> 他聽到心里,一直記得。 董飛卿繼續道:“至于錢財,這兩年和邱老板互惠互利,有兩次能分到可觀的紅利,但我一直讓他給我存著。居無定所的時候,帶著銀錢反倒是負擔。說到底,窮一陣富一陣的日子,其實很有意思?!?/br> 蔣徽雖然認可,但還是有點兒啼笑皆非。 “眼前譚家、蔣家長房交給福壽堂的兩筆銀錢,我得跟你商量,”董飛卿專注地看著他,“我想讓邱老板主動捐給朝廷,讓程叔父安排著撫恤貧瘠之地的百姓。邱老板那邊沒問題,這種事以前就沒少做。不是這樣的品行,我也不會結交?!?/br> 蔣徽立時由衷地道:“好事啊,這有什么可商量的?!闭f完,笑著摸了摸他俊美的容顏。 “至于么?高興成這樣?!倍w卿笑道,“因你而起,我們是順道敲竹杠,借花獻佛。而且,外人不會知道與你我有關?!?/br> “知道。那也高興?!笔Y徽高興的是,不管怎樣的處境,他都秉承程叔父體恤將士百姓的□□之道,遇到機會便加以利用。 . 這日一早,蔣老太爺帶著變賣田產籌集到的銀兩去了福壽堂,把蔣國槐贖了出來。 父子兩個相見,一句話都沒說。蔣老太爺轉身就走,蔣國槐滿面羞慚地跟在后面。 回到家中,蔣國槐等父親落座之后,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我犯了大錯,請您責罰?!?/br> 蔣老太爺望著他,嘴角翕翕,頹然地擺了擺手。 蔣國槐這才留意到父親面帶病容,忙道:“您是不是病了?有沒有請大夫來把脈?” 蔣老太爺長長地嘆息一聲,“是病了,但只是心病?!彼亚叭ヒ娛Y徽的大致情形講述一遍,末了道,“董飛卿的意思很明顯,根本就沒想過讓蔣徽回來,而且,我們若是再惹到蔣徽,他就會替她出氣,像對付唐徛一樣對待我們?!?/br> “……”蔣國槐嚇得險些癱坐在地。唐徛的現狀,京城怕是沒幾個人不知道,局外人不知道的是,那是董飛卿的手筆;知道的人也不敢聲張,因為無憑無據。 “你母親被我關到了家廟,因何而起,你就要不要過問了?!笔Y老太爺說,“先前我想著休妻,后來想想,算了,她要是破罐子破摔,別人就要被她害得更慘。就這樣吧?!?/br> 蔣國槐瞠目結舌,怎么都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