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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開水機長久沒有工作,大概是之前的水冷卻,所以正在加熱。 “嗚嗚嗚”,是整座樓唯一的聲音。 舍管阿姨的房間緊閉,顧宸開口喊人,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異常,幾乎不能出聲。 改為敲門,“咚咚咚……” 舍管阿姨睡眠很淺,很快開了門,見狀就問是不是生病了。 顧宸點頭。 翻出本子讓她登記,中性筆在顧宸手里刷刷刷留下痕跡。 “大半夜自己小心點,明天過來把病歷給我看一下?!卑⒁倘グ汛箝T打開,臨走時又不忘叮囑她。 顧宸匆匆道謝然后走進夜色里。 白天喧囂的校園此刻靜悄悄,樹影婆娑,顧宸抱緊雙臂加快步伐。 打開手機叫車,原本以為大半夜沒有多少人在外接單,但很快就有人接了單。 顧宸看了看車輛的位置,算著要在道路的哪一邊上車對司機來說比較方便。 走到學校大門,門衛大哥趴在桌子上睡覺,顧宸這次沒有出聲,直接敲了敲桌面,又是一番手續,終于出了大門。 門外環衛工人在橘黃燈光下掃地,旁邊的粥鋪也才剛剛把洗干凈的米放進鍋里。 這是顧宸第一次見到凌晨兩點的H市,去掉那些風景名勝和高樓大廈,這座城市如每一座城市一樣,在半夜里沉睡,在八.九點的陽光下才煥發出省會城市的風貌。 顧宸感嘆一會,又陷入身體的病痛里。 熱意一陣陣襲來,根本不見消退。 十字路口停下來一輛車,對上車牌號后顧宸上車坐了后座。 近幾個月關于打車的惡性事件頻發,顧宸心里有些害怕,但還是選擇打車。 她們校區地處偏僻,平常出租車見不到幾輛,讓她徒步走到最近的醫院,途徑的工地才是更危險的所在。不久前班級一位女生晚上下班途中就被人襲胸了。 雖然報了警,但是因為事發區域沒有安裝監控所以查找起來很是吃力。 事件發生后,學校里多次提醒同學們盡早回校并且加強了對周邊的巡邏。 最近倒是沒有聽到再有事情發生了。 顧宸把帆布包放在腿上,手一直在手機上滑來滑去,時不時打開鍵盤打字。 在白日里半個小時的車程因為夜晚車輛稀少只花了三分之一的時間就到了。 顧宸下車直奔急診而去。 第一次到醫院看病,顧宸在門口看清各個玻璃窗上的貼著的大字后才走到掛號窗口。 排了三四個人,大多是結伴而來。 前面的jiejie因為沒有病歷本要買,但是醫院里不用手機支付只能用現金,jiejie心急地在包里掏零錢,真是兩塊錢難倒英雄漢。 顧宸從帆布袋里摸出零錢包,掏出涼快放到大理石窗臺上。 jiejie回過頭看她,“謝謝,謝謝……” 顧宸搖頭表示沒事。 終于到她在窗口,把市民卡遞過去。 “什么科?”玻璃窗后面的阿姨面色冷淡,職業發問。 “發燒了掛什么科?” “發熱先去前臺量體溫,拿到護士的號碼牌再來掛號?!卑⒁贪芽ㄟ€給她。 “哦哦,好?!鳖欏钒芽◤谋鶝龅拇罄硎_面上拿起來,閉一下眼深呼吸。 前臺張貼著一張白紙,A4紙大小,剛才沒有注意。 “你好,量一□□溫?!鳖欏非由f話。 護士從塑料框里拿出一個電子體溫計,示意她把耳朵轉過去。 異物感很明顯,不知道戳到了哪里,有點痛。 “滴”一下,護士把結果告訴她。 “38度9,發燒了。等會把體溫告訴醫生?!庇洲D回去和別的護士聊天。 顧宸記得要拿號碼牌,只能鼓起勇氣再次說話,“剛剛掛號的阿姨說要拿號碼牌……” “哦哦?!弊o士從閑聊里分出一點精力,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拿去吧?!?/br> 顧宸手里攥著紙片,回到掛號窗口。 掛了急診內科,掛號憑證上她是第一百零一號,前面還有五十三個人在等待。 旁邊等待的人都坐在椅子上,神色懨懨。 顧宸找不到位置,站在靠墻的一側看大屏幕上的數字滾動。 夜晚,又是生病的脆弱時刻,一個人影闖進腦海里。 以前每次發燒,王衎總是會陪在她身邊,給她不厭其煩地物理降溫,輕聲安慰她體溫已經降下來很快就會好。 在顧宸擔心自己體質不好時告訴她發燒是身體在消滅病菌,不是身懷絕癥。 末了還刮一下她的鼻子,問她是不是個傻瓜。 明明就是在昨天…… 那天過后,王衎在第二天收拾東西離開,不知道去了哪里。 顧宸擔心爸爸回來找不到人擔心,主動打電話把事情坦白,顧長東在電話那頭沒有責備她,也沒有詢問細節,只叫她放心。 錄取結果出來后,顧宸如愿以償成為H大心理系的新生。 mama從國外回來,為她在H市買下一套學校附近的公寓后繼續去東亞旅游。 掙脫前三十年的羈絆,mama過得越發恣意。 在詢問過她是否要一起同行得到顧宸拒絕后頭也不回走了。 離開御江帝景時,顧宸推著行李箱站在大門口,仍舊高聳的大樓在新建的商廈的對比下也沒有那么高不可攀了。 保安室的大叔也換了幾回。 從第一次踏進這里,已經過去三年,這三年里,什么都變了,什么又都沒有變。 她還是孤身一人。 之后的日子,不用她費心思去打探,消息陸陸續續從晚晴那邊傳過來。 開學,軍訓,訓練…… 唯獨不提感情。 叫號機吐出她的名字,機械化的聲音很是冰冷。 急診醫生拿過她遞過去的病歷本和市民卡,詢問病情。 拿一根壓板讓她張嘴。 “有點發炎?!?/br> 沒有那么快就可以開藥,醫生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打字,她被開了單子驗血。 好在單子上有寫明化驗抽血處就在這棟樓的二樓。 沒有想象中的冷清,踏上二樓的那刻顧宸突然有些失落。 借著醫院里凄清的白光打量在等待的人。 最前排的位置上,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身材高大,懷里抱著個女孩,頭上貼著卡通的退熱貼,眼角還掛著一滴晶瑩的淚。 一臉倦色的爸爸左手輕拍,低聲安慰,“爸爸在呢,囡囡安心睡。等睡醒了我們就在家了……” 挨著這對父女坐的,是一對情侶。女孩縮在男生懷里,面色潮紅,大約是發燒了。與男生的身軀相比,顯得那么嬌小,因為生病的緣故,帶上幾分楚楚動人。 其他人都安坐在自己位置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電子屏上的序號再低頭看單子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