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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在沒有交情的前提下就向高高在上的貴人請求的行為頗為大膽而出格,一個鬧不好,反而會弄巧成拙,然而字里行間所飽含的父子情深卻令人動容。 牧歸崖替她正了正鬢邊步搖,笑著問道:“那郡主打算作何處置?” 白芷斜了他一眼,故意不說話。 這人平時總叫自己阿芷,人前裝正經的時候才會叫郡主,若是私底下這么叫了……總叫人正經不起來。 見她不說話,牧歸崖卻欺身上前,故意貼在她耳邊問:“還請郡主示下?!?/br> 白芷的耳朵一帶十分敏感,被他這么一鬧,就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由得有些面紅耳赤,連忙將他推開。 “大白天的作死呢!” 牧歸崖笑得得意,非但不走反而靠的更近了,干脆抱著她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白芷撐不住笑了,又抬手往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沒好氣道:“你還來勁了,越發的沒個正形!快起開!” 牧歸崖又抱著她好一陣膩歪,眼瞧兩人都快擦槍走火了,這才依依不舍得分開。 牧歸崖就微微帶著沙啞的說:“晚上叫你瞧瞧我的厲害?!?/br> 白芷不以為意,自己對著鏡子飛快的整理下衣裝,挑釁的揚了揚眉毛,“指不定誰叫誰好看呢!” 牧歸崖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都瞪圓了,就要上前,哪知剛走了一步,就聽外面通報道: “郡主,侯爺,知府大人帶著新任瑤平知縣前來拜訪?!?/br> 白芷順勢將他推開,又瞧了一眼桌上的信紙,笑道:“說曹cao曹cao到?!?/br> 牧歸崖突然就特別厭惡曹cao了。 說老實話,當初他們初見公孫景時,公孫景就夠落魄了,可跟此刻眼前的李元相比,竟也算從容。 就見須發皆白的李元穿著一身已經泛白的青色棉襖,上頭還打著兩塊同色補丁,下頭是同樣褪色嚴重的棉褲棉鞋。 他寫滿滄桑的臉上滿是皺紋,唯獨一雙眼睛依舊清澈,眼神依舊堅定。 白芷就覺得一陣心酸。 都說一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李元曾官居戶部侍郎,只要有心,家產何止十萬!可如今,他竟連一件像樣的衣裳,一輛像樣的馬車都置辦不起。 白芷和牧歸崖對視一眼,在接下來的談話中都對李元十分客氣,然而……對方并不買賬! 他倒是有一說一有一說二,沒有絲毫的隱瞞和欺騙,可自始至終都不茍言笑,甚至白芷有心拉近距離調節氣氛丟出去的話頭也被無視了,氣氛一度十分尷尬,連帶李元過來的公孫景都覺得有些后悔了。 好容易把人送走,公孫景又單獨折回來替他賠不是,白芷卻也沒心思再應付了,只是有氣無力的擺擺手,道:“公孫大人不必如此,我與侯爺并非那等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之人,你只管放心就是?!?/br> 公孫景干笑幾聲,本想說什么話彌補一二,卻終究什么都說不出來。 分明是好心,卻碰了軟釘子,饒是牧歸崖這個心性率直的漢子也有些氣悶,搖頭感慨道:“如此看來,圣人也算有容人之量了?!?/br> 那老頭這樣一副驢脾氣竟然還沒被砍了! 白芷也笑,心道果然歷史上的唐太宗不是好做的。不要說太宗皇帝周圍聚集著無數以“忠言逆耳”為人生準則的忠臣諫臣,相當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分白天黑夜的被輪流轟炸…… 如今她只碰上這么一個李元,而且也只說了大半個時辰的話,就已經有些支撐不??! “得了,”最后牧歸崖排著桌子笑道,“左右此地又非朝廷,你我也不需要阿諛奉承,更看不慣下頭的人溜須拍馬欺上瞞下,此等本分之人最好不過。只要他當真一心為百姓辦事,便是脾氣臭些,也就那么樣了?!?/br> 話音剛落,公孫景就苦笑出聲,“侯爺您倒是大義凜然?!?/br> 左右他們兩個才是上下級的文官,有什么事也先沖著他來,這對甩手掌柜當慣了的夫妻但凡不被追到頭上,怎肯輕易主動管事? 所以哪怕就是這個李元的脾氣能把人氣死……先被氣死的也必然是他公孫景! 白芷和牧歸崖相視一笑,都沒有一點負罪感和同情。 在其位謀其政,不關我們的事兒,我們為什么要擔心? 公孫景正無奈呢,前頭白芷派去給李元送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的小廝卻苦著臉回來了。 “郡主恕罪,小的無用,李大人說無功不受祿,死活不肯收??!直接就把小的給攆出來了?!?/br> 原本白芷也是好意,見李元這么大年紀了兩袖清風,身無長物,而這邊又這樣的冷,生怕他沒做出一番事業先就凍死了,這才打發人額外送幾套御寒的衣物和鋪蓋過去,誰知會是這個結果? 真是比防賊還嚴呢! 白芷看了看牧歸崖,對方也在看她,然后兩人又齊齊的看向公孫景,后者也同樣看回來。 稍后,三人長嘆一聲。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公孫景遞上去請求準許縣試的折子被批了之后, 西關書院上下頓時歡呼聲一片, 因為這就意味著他們真正有了可以正式邁入朝堂的機會。 然而短暫的歡呼聲過后, 撲面而來的卻是一眾女學生們發自內心的悲憤。 便是能科舉了又有何用?朝廷明文規定只有男子才能參加科舉!即便她們學識文章勝過男子, 可連這大門都不讓邁,又如何能贏?! 悲傷的情緒傳播起來快的驚人,先有了第一個哭的,再有了第二個、第三個哭的, 等白芷聞訊趕來時,一眾原先意氣風發的女孩兒們都在一處抱頭痛哭,淚流滿面。 方才還沉浸在興奮之中的男學生們面對此種局面也都束手無策,立在旁邊面面相覷,想勸卻又不知該從何勸起。 都是一處上學的同窗,彼此什么水平,各自心里都有數。雖說平時沒少了明爭暗斗, 可歸根究底都是為了求學問, 并沒有什么解不開的私人恩怨。這會兒他們能堂堂正正的去考試,可這許多才學絲毫不遜色,甚至超過自己的女同學們, 卻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此時此刻,便是不樂意有人與自己分杯羹的男同學也不禁要在心中感慨一聲,何其不公! 見白芷進來, 眾人才勉強止了啼哭, 三三兩兩向她行禮。 不必問也知道是為了什么, 白芷心里也難受, 當即擺擺手,叫大家起來。 她先對這些即將以西望府百姓身份參加今年縣試的學子們勉勵一番,無論成與不成,都要全力以赴云云,然后沖那些女學生們招招手:“來,你們跟我來?!?/br> 長期固定在四書五經等跟科舉考試有直接關聯的班級內上課的女學生也不過五十多人,挨挨擠擠的,一間大屋子也就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