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怏怏不樂。 從上午熬到傍晚,從傍晚熬到半夜,孫周還從未這般為難過。在床上翻來覆去,熬紅了眼的孫周把心一橫,從床上爬起來伏案疾書,然后叫來奚翮,讓他帶上帛書,再去云夢一趟。 翌日,孫周設國宴接待杞伯,并宣布接受通婚一事。 帶著孫周書信的奚翮則去往云夢,一路上馬不停蹄,兩天后到達。 奚翮按照孫周的叮囑,給顓孫容和那玉一人送了一封帛書。 這時的云夢山上,除去那玉,因欒書之死,越堯已離開欒家,也回到云夢山了。 那玉收到孫周來信,可謂是悲喜交加,悲的是,過了這樣許久才來音訊,喜的是,過了這樣許久,可算要將她撈下山去。 雖說腿長在她自己身上,不過數月之前,她剛從新絳回到云夢,那會兒顓孫容放下狠話,要是她再敢不聲不響到處亂跑,只要踏出云夢一步,從今往后,便再也不是他顓孫容的女兒。顓孫容說這話時,哪還有往常的溫和,臉上陰森森的。 再怎么說,人生在世最可靠的便是家里,她不想鬧翻,此后一直待在家里,哪兒也沒去。顓孫容防的著緊,家里來了投醫問病的,便叫聲華子帶著她,實在找不到機會托人送信。再說,即便有人幫她送信,也到不了身居廟堂的孫周那里。 這下好了,孫周既說了幫她解圍,想也是一言九鼎,而他所提之事,父親大抵難以拒絕。起先她是這樣想的,然而一連幾日,那玉沒見動靜,方才覺著,也許父親未必會把國君的威權放在眼里。不,說不準弄巧成拙,惹得父親反感也未盡可知。 那玉不大放心,便尋個空子轉到父親房里。眼見父親愁眉不展,她不動聲色地問: “父親怎么憂心忡忡,碰見什么煩心事了?” 顓孫容見著女兒,打量許久,說道:“你這性子,也不知隨了誰的,年歲越大越加古怪,再過幾年,誰知會不會翻了天去?!?/br> 那玉腹誹,感情她是跑來自討沒趣,合著又要討來一頓教訓。 “父親還記著那些事呢,這都過去幾個月了,我不是好好待在家里?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行不行?” “你看,我說一句,你便頂上一句?!鳖厡O容嘆了口氣,話鋒一轉,說,“晉候讓奚翮將你帶回新絳,我且問你,你當真愿意跟他?” “父親,他是晉國國君,我乃臣民,豈能抗命?” “哼!你還有什么不敢?這些話大可不必,你照直說罷?!?/br> 那玉訕然一笑,倒有些別扭起來,跟長輩談論這些,多少覺得不好意思。 “父親,您也知道,古往今來,他在九州大陸也是少有的明君,我很敬佩,這一點最為要緊?!?/br> “你——哎,既然如此,你且去吧。不過,晉候的身份固然尊貴,那孩子也是極為出色,但凡事并非表面那般光鮮,就說宮里諸般煩冗的規矩,你可要小心謹慎,不能隨性而為?!?/br> “父親放心,我自然小心在意?!?/br> “你一個人,我哪里放心的下。我們已經商量好了,你師兄師姐會陪你一道下山。你年紀小,有些事恐怕思慮不周,他們行事穩重,你要多聽良言,不要自持聰明,只顧沖在前頭?!?/br> “這怎么好,如果師兄師姐都下山去,那誰來照顧您呢?不行不行,我沒事,他們不能離開?!?/br> “這件事無須再言,他們當然也不會看顧你一生一世,只等你漸漸大些,通透了人情世故,自然放手離開?!?/br> 那玉見父親這里已經打定主意,知道不能再勸,而且父親所言不無道理。不對……什么叫通透了人情世故?難道在父親眼里,自己就如此拙笨?那玉不大服氣,但眼下就要離開,她莫名感到愧疚,還有些心虛,也就沒再跟父親抬杠了。 從父親這里出來,那玉跑到鬼谷老師那兒辭行,她沒說太細,只說下山走走。一來這件事不好解釋,而她自己,又是個怕麻煩的。臨出門時,迎面碰上在老師這山居多時的青衣男子,忙笑著打招呼: “王大師早啊,對了,我準備下山云游四海,您不是在找人么,煩請說說那人的音容相貌,我也好幫著找找。不然這天大地大,您要找到何年何月?如何,王大師?” 王禪對那玉開口閉口叫他“王大師”頗為不滿,但那玉總不改口,他也不好盯著計較。如今聽她這樣說來,便道:“多謝,不過有西往、東來二人去尋便可,費些年月也不打緊?!?/br> “如此……是那玉唐突了,我還要回去收拾行李,王大師保重,那玉告辭?!?/br> “保重?!?/br> 那玉辭了王禪,自回家去收拾東西,準備明日一早出發新絳。 . 第19章 第十九章 那玉在山上這段時間,已經學會騎馬。當下她騎著鄭國小駟,與師兄師姐,加上奚翮,一行趕往新絳。 再次見著孫周,那玉對他的表現十分疑惑,總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仔細想來,卻又不知怪在哪里。正要詢問,孫周倒先問起她來。 “你學了騎馬?” “是啊,你不是瞧見了么?”那玉掏出手絹拭汗,皺眉道,“秋老虎可不是說著玩兒的,這毒日頭里,地上余熱正旺,你何必跑到這種腌臜地方??茨?,都出了一頭的汗?!?/br> “還說我,你自己呢,讓圉人安置不就好了,還能虧待了你的馬不成?!?/br> “嘿嘿,但凡剛學駕車的人,便對車架格外愛惜;我也剛學騎馬不久,對我這第一匹坐騎,自然格外喜愛?!?/br> “你啊,既知道自己是初學,也不怕摔著碰著?!?/br> “怕有什么用,再說,有師兄他們看著,不礙事?!?/br> 孫周一聽,半天沒有說話,到了燕寢還是悶聲不吭。那玉瞅了一陣,發現他神游物外心不在焉的,便湊近了仰頭看他。這冷不防的,將孫周嚇了大跳,心里打了鼓點似的。 “我回來不過多時,就見你總是魂不守舍,別是碰上什么為難的事了?” 孫周故意不看那玉,自顧翻著一冊古書,嘴中隨意問道: “先不說這個,那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那件事是哪件事?” “就是……”孫周言語緩慢,盡量說的自然平淡一些,“與我成親一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你說的含糊不清,我還是糊里糊涂的。而且你在信中也未曾說清,我自己還想問呢,既是接受杞伯通婚,為何要我代嫁?你是打的什么算盤?”那玉百思不解,也不知他在動什么腦筋,難道與杞國通婚有什么不妥之處,亦或杞國的公主有什么不妥之處,所以來個偷梁換柱?那玉怎么想都想不通透,越想越覺著好奇,越是好奇便就越想,現在抓到話頭,便緊著催促孫周快點說給她聽。 “不是我非要打破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