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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不知道……我、我實在是不樂意跟這些人勾心斗角的動腦子……但梁山不能毀在我手里……現在是迫不得已,但日后若得安頓,我才不想當這個老大……把寨子慢慢交在可靠的兄弟手里,然后……” 被自己最信賴的大哥擺了一道,那么多并非出自本意的殺人見血,那么多違心的笑里藏刀。這兩天過得,似乎比以往一輩子還要累。 越說越低聲,小心地看她一眼,水汪汪的瞳仁,滿目芳華,映出他眼中一點憐愛。 “然后咱們無牽無掛的過一輩子。你愛cao辦酒席也好,愛做生意也好,愛四處游歷也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一直想帶你去少林寺看看,還有泰山,還有黃河,還有……” 一把刀,一壺酒,快意江湖。初心何曾淡忘。 深埋心底的心里話,被他的親哥哥潑過冷水,被周老先生斥過,被宋大哥不以為然過。 此時終于有勇氣,在最信賴的人耳邊提出來。 忽然看她眼圈紅了?;琶枺骸霸趺戳?,不好?” 伏在他肩頭,被他抱在空中,卻好像升上了云端之上。迫不及待點頭, 嗚嗚咽咽說:“好,好……我、我等你說這話呢……” 再就說不下去了,從身到心一塌糊涂,說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這感覺不陌生,比上次的“春夢”更有過之而無不及。含著他唇,迫不及待地舔舐吮咬。腰間一松一涼,突然一線微妙,腿繃直了,一下子夾緊他的腰。這廝…… 武松再等不得。欲望來得洶涌澎湃。抱她貼緊,低喘出聲。 “疼就說?!?/br> 第223章 有心報國 刀槍叢中的纏綿方盡, 夜已深沉。一個癱成一團軟泥,一個還尚有點精神。好不容易把床鋪整理出個夠躺人的平面來,抱她上去,沒沾枕頭就聽到呼吸均勻了。 他自己, 摟著軟綿綿滑膩膩的一團,神思困倦卻難寐,總覺得心緒不安。隨手理她的鬢發, 靜靜想心事。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一聲遙遠的喊叫。 “大哥!大哥……” 聲音跑近, “大哥快來,有急事!” 武松一怔。滿目凌亂, 眼中有些惱怒尷尬。 “不是都安排好了么!有什么事, 明天說不行?” 外面的人急得快哭了,猶豫著不知該不該喊出來, 最后還是籠統叫他:“大哥你出來……” 潘小園迷瞪著眼, 懶得起來。見他那似窘非窘的樣兒, 吃吃的笑,輕輕推他,笑道:“快去呀, 別掉以輕心?!?/br> 見他猶豫, 又催:“不是說好了陪你嗎?我就在這兒等你, 飛不走。就算你一去去了十年八年,我在這兒生根發芽的等你?!?/br> 武松深為感動,認認真真吻她一吻, 這才依依不舍把她松開。他突然想,自己的天分都去哪兒了?要是他也能脫口而出一句這樣的話,她聽著得多開心。 飛快打理整齊,出去一看,便嚇一跳。十幾個兄弟站成一排,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伙互相看一眼,最后還是張青出來,顫著聲音說:“武松兄弟,你……你去看一下宋大哥……” 宋江被軟禁在自己平日居住的院子里。那院子由于要防備居心不良的“刺客”,被修葺得十分嚴整:三重鎖,內外窗,一丈高的院墻。內里發生什么動靜,外面都很難察覺到。 宋江聽著外面不斷的人來人往、發號施令,將他苦心經營的百尺高臺一點點拆卸掉。更別提,梁山上那些見了他恭恭敬敬叫大哥的好兄弟們,表面上半推半就的跟著他招安報國,內心里竟而終究是沒將他的抱負放在第一位。自作孽不可活,眼睜睜看著梁山飛快地倒退,自知大勢已去,再無挽回的可能。 相似的絕望,他當年在江州牢城里就體會過一次。醉后誤題反詩——其實他哪里是想犯上作亂,不過是發泄內心郁積的不滿,話說得重了些——他宋江經史權謀俱通,哪點比不上朝廷里那些不學無術的大員,憑什么人家青史留名,有官爵有封號,他卻懷才不遇,流落江湖,百年之后盡歸黃土,誰還知道有這么一個人? 可惜被妒才之人借題發揮,說他謀反,給他判了個斬。被押上法場的時候,宋江覺得這一輩子就算交代了。雖然他不甘,死也是一縷不肯走上奈何橋的怨魂。 而這一次呢?雖然沒有被人取了性命,但卻被同樣無情地奪走了所有的希望。而這一次,也定不會有老大哥晁蓋,帶著一干熱血丹心的兄弟,將他從鬼頭刀下救出來,重新開始了。 宋江后悔?;谧约航K究是沒有成大事的魄力。倘若不是顧著兄弟義氣,在山上收留了那么多桀驁不馴的異黨;倘若能用更硬的鐵腕把吳用震懾住,讓他不至于臨陣倒戈;倘若當初干脆狠心殺了武二和他那些同黨,怎么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揚名顯姓、衣錦還鄉,一切如同一場荒誕的夢,還沒開始,便被碾壓粉碎。 自己的老父已經歸天,親弟已經結婚生子,宗親香火有人奉祀。這時候放棄,也不算不孝吧。 割破手指,寫就血書一封,洋洋灑灑,言明自己自幼學儒,長而通吏,不幸失身罪人,不肯半點欺心,有心報國,無力回天,今自絕于此,以全一世忠義清名。 然后詳細安排了后事:自身財產盡數給散周圍貧苦百姓,訓弟教侄,此生不可有違忠義之道。最后告誡梁山兄弟,勿要一念之差,重墮魔道。宋江在別處,還會看著你們。 書罷,換上御賜的紅錦袍、金腰牌、朝天巾幘,抹綠朝靴,面向汴京方向俯伏跪拜。然后白綾一匹,一代江湖梟雄,就此黃粱一夢。 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氣絕多時。 宋江的院門外面,已經黑壓壓跪了一片人。武松雙目失神,雜在人群里,慢慢跪下去。一跪便是一整夜。 他茫然聽著周圍人聲鼎沸,哭泣、哀號、竊竊私語,每一個音節都直沖腦海深處。從小到大,沒有如此深切地懷疑過自己的所作所為——宋大哥,是不是他害死的? 用強大的意志力,將滑入深淵的情緒一點點拉上來。用力掐掌心,強迫自己澄澈清明。 直到天邊一線曙光閃了眼,才猛然站起來,一瞬間的眩暈。 忽然聽到吳用朝著黑壓壓的人群說道:“宋大哥中道崩殂,都是……都是貪官jian人將他害成這樣,花言巧語連番哄騙,以致讓他……鉆了牛角尖……朝廷四賊,處心積慮搞垮梁山,日后咱們定要為宋大哥報仇雪恨!……” 空口白牙,竟會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指鹿為馬,武松當場便有怒斥的沖動。 但他也知道,此情此景不容他率性坦言。宋大哥死而不甘,遺書的含義再明確不過:望梁山兄弟迷途知返。宋江愿以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