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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松忽然眼角發酸,重重跟她碰一碗,一飲而盡。見她居然把那半碗也一口灌進去了,臉頰當即暈起兩圈酡紅,笑靨如花。在東京當了這陣子老板娘,酒量見長。 捧起臉蛋吻上去,盡情吮吸那醉人醇香。聽她立刻也動情,細微微的喘起來。 一刻歡愉,放開她,還是心中不定,在她唇畔低聲說:“也算不上慶功。山寨的命運都在我手里,更比不得往常,我……我……” 實在不愿意示弱,但在她面前,有什么好隱瞞的。 “我今日冒了這個險,全憑一時意氣,不知前路如何,或許兇險無定。我倒不怕什么,但是你,還有兄弟們……” 潘小園靜靜聽他說完,伸手描他鬢角,帶笑糾正一句:“意氣用事的也不止你一人啊。我要是怕冒險,為什么巴巴的趕過來找你?” 武松怔住,低頭看,熟悉的花容月貌,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卻帶著罕見的堅定剛強。他看得癡了,移不開眼。 果然是逆境使人成長?;叵氘敵?,陽谷縣里那個束手束腳的小媳婦,所作所為不乏幼稚癡傻,讓人頭疼。街坊鄰里誰都不敢得罪,被流氓調笑一句會臉紅,被人偷了個錢袋都能慌得找不著北,偶爾運氣好,多賺幾文錢,能樂半天。 如今呢,她和亡命之徒為伍,干著掉腦袋的勾當,用那雙揮不動刀、打不疼人的小手,把他從鎖鏈里救出來,晶瑩豁亮的眼眸堅定地看他,對他說:“不論多難,不是有我陪著你。就算前頭是要死的局,也不能死得憋屈,枉在這世上走一遭?!?/br> 他心下感動,將她輕輕擁在懷里,宣誓似的說:“你好好兒的陪著我,別害怕。不管多難,只要我武二還有一口氣,我看誰敢動你?!?/br> 她嘻嘻笑。明明是沉重的時刻,卻讓她笑出些恣睢肆意的輕快來。笑著笑著,又變成心疼,左右瞧他,“你看你這兩天……累得多憔悴……跟生病了似的……” 密謀、商討、較力、奪權,幾十個時辰之內仿佛度過了一生。沒有太多機會和她哪怕說一句話,問一句她這幾個月過得怎么樣。心頭緊繃的弦,直到此時才徹底放松開來,沉淀出一點點只屬于他自己的時光。 幾縷頭發絲兒擦著他脖頸,輕柔幽香,讓他恍惚忘記身在何處。在這冷酷無序的世間,贈他一方小小的親昵和諧。 卻不知,用命換來的安詳平靜,究竟能維持幾時? 什么都不愿想了。死也好,活也好,責無旁貸也好,背負罵名也好,此時通通比不過懷中的一捧溫柔。 偏偏樹欲靜而風不止。感到她踮腳,輕柔的吻落在他的臉頰鼻尖,然后是唇角,小喜鵲似的,一下下的輕輕啄。似乎是心疼,又似乎是安撫,又似乎是在說,別擔心,有我呢。 剛毅的面孔被撩起微微的血色,不由自主用力,將她推到墻邊,按著肩膀。連帶幾根不聽話的秀發,一并按住。她輕輕“啊”一聲,腦袋一扭,直接噙住了。 再放開時,聽到她大口喘息。埋首在他懷里,忽然問:“回來一趟真不容易……前幾天基本上沒睡,累了……今晚、今晚……有沒有我住的地方?” 這話什么意思。武松立刻不滿。 “沒有?!北У妹腿灰痪o,“你跟我住?!?/br> 她可不承認等的就是這句話。還要臉面呢。 嗔一聲:“可還沒辦酒呢,上趕著讓人說閑話去?” 武松嗤笑?,F在倒怕人說閑話了。五步之外那張小床榻上,盛夏一夜,蟬鳴月光,她那嬌媚樣兒可還沒忘呢。 不過那次確實是悄悄的,她來去如風,走的時候也沒聲張。不像現在,千百雙眼睛都往他這兒看,等著接受他的一切指示。那小榻也因他被捉拿囚禁,屋子被草草搜查翻騰了一遍,眼下堆滿了雜物,看不出本來的形狀了。 再將她推得靠里,攬住腰,咬著她耳朵,霸道宣布:“現在沒機會,以后給你補上成不?” 潘小園才不是在乎那場酒席,笑道:“其實不辦也行……” 聽他呼吸一沉,仰頭看了看他臉色,及時改口:“——不通。當然是要辦的,嗯,還要辦得風光熱鬧?;仡^去京城白礬樓,把什么師師、大才女,全都請過來,給它包上三天三夜,笙歌燕舞,嘻嘻……”仰頭再啄一口,想起什么,笑嘻嘻補充,“錢的問題你不用cao心,我在東京各處,還藏了至少一萬兩金子……” 武松無語。方才覺著她俠骨錚錚、豪氣干云,結果三句話不離本行,三言兩語就露底了。 聽她天花亂墜的吹法螺,思緒慢慢被她帶得歪了,下了山,劃過水泊,走過官道,停在了那個燈紅酒綠的旖旎之鄉里。 等她再隨心所欲地吻上來時,終于忍不得,將她一把打橫抱起來。她頭重腳輕,這才后知后覺地驚叫一聲:“啊喲!輕點!” 嘴里說好,雙臂圈禁得愈發有力。榻上亂七八糟雜著,連片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焦躁不知所以。只好放下人,彎腰便要將雜物一拂而光。 潘小園抱住不讓他走,數百個日日夜夜的情愫傾瀉而出,羞澀建議:“可以……不在床上……” 聲音小得像蒼蠅哼哼,然而武松也聽到了,深沉朝她看一眼,呼吸一下子粗聲可聞。 一點就透,直接將她輕輕托住,后背抵在墻上。甚至一只手就足夠承托那重量,另一只手從外衣底下伸進去,解不開那兩層系花兒的腰帶,干脆兩指用力,一繃就斷了。貼著她細膩的身體,再三確認一句:“你會一直陪著我?” 她努力在小空間里掙扎出呼吸的余地,“嗯”一聲。 太敷衍,不滿意。再將她托高些,狠狠抵著,專注看著,像是急于向她證明什么似的。手底下一寸寸的揉捏,清晰地感到底下的人一點點軟下來。腳尖夠不到地,又害怕,用力摟住他脖子不敢撒手。 潘小園被他弄得沒辦法,不是要你這樣!雖然她自己也說不上來到底該怎樣,但眼看著全身guntang,雙頰緋紅,連推人的力氣都沒有了。再一推…… “別碰我手!” 趕緊收力,心疼,隨便他了。這人身上還帶著傷呢,怎的好像不覺著疼,也不需要休息似的! 但頭腦已然昏昏沉沉的,也忘了矜持,只想順著他,甜言蜜語哄他開心:“說話算話……我、我永遠陪在你身邊……武二哥去哪兒我去哪兒,去不成也會天天想著你……旁人怎么說你我不管……天塌下來我陪你擔著……嗯、我的錢你、隨便用……” 這最后一句可謂驚天動地,天底下獨一無二,沒有第二個男人得此待遇。 他卻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反倒是被另一句擊中,聽他的胸腔里竟似乎帶著些撒嬌的意味:“我去哪兒,你去哪兒?” “嗯!”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