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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br> 目光一閃,轉為憂郁,定定地看著她。 “今日一去,江湖之遠,不知何日能夠再會。但求娘子一件貼身之物,留存身邊,往后是個念想?!?/br> 潘小園見他神色里居然有七分誠懇的意思。睜大眼睛聽著,心中只跟著傷感了一瞬間,不等他說完,快速向后一退。 立刻感到掌風刮過面孔,一縷頭發被帶得飛起。武松終于忍不住動手,冷冷道:“想得美!” 史文恭少見的神色一凜,輕輕一退,不接他招,笑道:“呵,不是說好放我平安離開的么? 武松一拳掃過,“走人可以,再跟她說一句話,我卸你一條胳膊!” 血案尚未開始,他自己的一條胳膊被人用生命危險拉住了。 潘小園小心翼翼:“二哥,別跟他置氣?!?/br> 論及腦子活泛,她覺得自己能和姓史的比肩一下子。如何看不出來。蹬鼻子上臉試人底線,乃是史文恭的慣用套路。知道武松一諾千金,既然已經承諾放人,那就不用再把他放在眼里,想怎么膈應,就怎么膈應。 認真凝視他一刻,問:“要我一個物件兒,便能對梁山變故之事守口如瓶?” “小人不敢再貪?!?/br> “好?!?/br> 不顧身邊武松陰沉沉要吃人的目光,衣領里輕輕拉出來一條小紅繩子,雙手舒到頸后,仔細解下來。 “那么請你說到做到。史三郎是聰明人。這事平白泄露出去,對你也沒有好處。江湖人做江湖事,進退行止,總得對得起你一身的本事?!?/br> 史文恭低頭。掌心里紅繩堆委,當中系著一小枚陳舊剝漆的黑棋子,帶著她身上的溫度。那棋子的樣貌隱約似曾相識;她所說的一席話,似乎也在什么地方聽到過。 蒼白的面上涌起一陣微紅,眼中神色閃爍。他似乎是想反駁一句,但終究什么都沒說。 手指收攏,棋子小心放進懷中。深深看她一眼,躬身一揖。 又對武松隨意一抱拳,拉過小船踏入,頭也不回地搖櫓離開。 果真沒有再跟她說一句話。顯然不是因為害怕被武松卸一條胳膊。 水波流淌,小船漸漸消失不見。蘆葦叢枯干茂盛,橫一片斜陽疏影。 潘小園拉拉武松袖子,“回去?” 武松“嗯”一聲。轉身便往回走。大踏步走得快,也不等她,一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 潘小園見他似乎煩惱,巴巴的跟上,抿出一個討好的笑:“餓沒餓,待會兒我去給你張羅晚飯?” “沒有?!钡菇拥每?,斜斜瞟一眼夕陽下的杏眼桃腮,虎著臉一個字不多說,“不想吃?!?/br> 潘小園無話可說。遠處看到幾個眼熟的小嘍啰正往這邊探頭探腦,忙朝人家微笑揮揮手,表示只是跟武松去金沙灘約了個會。 知道武松氣的是什么。不就是因著她把“貼身之物”送了別的男人,當著他的面“不守婦道”,哪個男人能忍氣吞聲? 她倒不怪他生氣。跟他易地而處,倘若她家武二哥讓哪個厚臉皮的小娘子纏上,她也不介意行駛天賦權利,跟他甩個臉子,冷嘲熱諷兩句,總不會一直善解人意的裝傻。 可惜上天不給她這個機會。她倒想吃別人一回醋,只可惜武松的煞神氣場太強,平時一本正經的做人做事,倒還有點忠厚老實的樣兒;稍微橫眉立目一下子,一多半的小娘子就得嚇得有多遠躲多遠。別說別人,換了當年的她自己,一見他有發火的意思,還不是恨不得八百里加急,遁到海南島去。 想來還是自己太溫柔可親,人善被人欺,弄得現在兩頭不討好,還得哄他。 “好啦,以后便是江湖不見了。他只要沒笨到家,就知道往后躲著你——躲著咱倆點兒?!?/br> “……” “你怪我給他送東西了?那圍棋子是師父老先生的舊物,我留了不少,都在箱籠里頭?;仡^你幫我保管著,免得失落了?” “……” “來的路上,這么多雙眼睛看著,我也沒不規矩呀,不信你去問包道人他們?!?/br> “……” 她終于覺得有點委屈了:“二哥!” 武松這才有點回神的樣子,看了看她,哭笑不得,一副“你說什么呢”的表情。 “我是在想,梁山上混著外人,得想個辦法?!?/br> 史文恭雖然討厭,畢竟不傻。他指出的問題一針見血:山上安插了朝廷細作,的確是當下讓武松第一頭疼之事。 嘩變之初,事態緊急,只能做到在第一時間封鎖水路,嚴防消息外泄。但接下來該怎么揪出jian細,這種陰謀反間之事,不是武松的長項。 潘小園這才恍然大悟,一下子臉紅過耳,嘟嘟囔囔接話:“那也不用板著臉啊?!?/br> 第222章 塵埃落定 回到三關之上, 幾處關鍵地點巡視了一圈,幾位心腹兄弟通了一回氣。大多數人都平靜接受了山上的巨變。畢竟綠林規矩,強者為王,就算有不服的, 也沒那個本錢效仿武松,再來第二次嘩變。 潘小園去看望了貞姐兒,安慰小姑娘一切都好, 有我和武二叔罩著呢——順帶將蕭秀才一通勸說,確保了他的忠順。 只是武松自己, 似乎還沒做好讓人尊為山上的一把手的準備。前兩日一直耗在忠義堂打理內外事宜,小嘍啰們畢恭畢敬地來請示各種山寨事務, 讓他頗有些局促不安。累得睜不開眼了, 才撐著腦袋小憩一會兒。更別提,吳用這滑頭書生也開始把他當老大, 從第二天起, 已經做小伏低的來問候好幾次了。 其實吳用也沒辦法。他自己是個無甚武力的書生, 胸中縱有千般謀略,也總得靠跟對了領導,才能施展出全部的抱負。過去輔佐晁蓋, 但晁天王只是個胸無大志的綠林土匪, 如何能滿足他的經世濟民之念。反倒是宋江宋公明, 滿腹丘壑,和他迅速成為極好的搭檔。 因此晁老大哥仙去,吳用悲傷歸悲傷, 并沒像忠心耿耿的劉唐他們那樣一蹶不振,而是迅速振作起來,繼續為山寨發光發熱。 但和宋江的合作也并非十全十美。宋江一心忠義報國,但吳用如何不知,當今圣上昏庸,jian臣主政,梁山這一伙上不得臺面之人,日后縱有功成,必無升賞。這邊宋江又“壯士斷腕”,斷了梁山在整個江湖的后路,前景并不十分明朗。 因此眼下武松帶頭反了出來,吳用故技重施,覺得他也許是個更好駕馭的一把手。于是不敢怠慢,期待著像上次一樣,順利地進入新一屆的領導班子。 武松還沒表態,不少憨貨以往沒少被軍師坑,此時一個接一個的找到他:干脆把這秀才一刀砍了! 可軍師的生死之交也不少。不少梁山元老——阮氏兄弟、劉唐、還有裝神弄鬼公孫勝——都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