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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來個免費的李師師,夠自己吹一年的了。 這邊心急難耐的看美女,那邊又忽然來了兩個裊裊婷婷小娘子,一個艷麗惑人,一個嬌俏脫俗。雖然戴著帷帽面紗,不掩風流顏色。 都呆了。今兒撞大運,眼福不淺。 水夫人上來幾個萬福,“幾位大哥,敝宅里的小公子年少無知,不知做錯了什么,聽說眼下在這兒受苦。這是我家老太君備的一點兒飯,恐他吃不慣里面的吃食,大哥們行行好,讓我們送一遭如何?” 臺獄里關的都是重犯,絕無尋常小偷流氓之輩。不少人都是有些背景的,不巧政治斗爭中落馬牽連,要么就是一言之失,得罪了什么不該得罪之人。就連東坡學士當年也蹲過臺獄呢。那獄中的犯人,自然也不能當做尋常的小偷流氓來對待——萬一讓家人朋友給活動出去,出去之后繼續風光呢? 于是獄中關押的犯人們,也就沒有什么越獄的動機。臺獄級別雖高,守備卻不見得比尋常牢獄嚴格多少。眾牢差對于請求“探監”之人也不敢慢待呵斥——何況是如此妖嬈的一位大姐。 潘小園聽得呆了。水夫人平日里的話音已經夠媚,此刻卻有意將聲音放得低沉沙啞,配合晃動帷帽下的隱約芳容,別有一股蠱惑人心的魅力。驀地想起來,便是那日在下水道里和她談判,她對自己用過的疑似催眠術。若不是當時身邊有個百毒不侵的武松,說不定早就著她的道兒,乖乖將金子奉上,合作愉快了。 再加上旁邊的賣唱女郎們不斷打情罵俏的打岔,極大地削弱了男人們的判斷力。一個牢差慢慢的眼睛直了,露出白癡般的神情。隨后,像傳染了似的,大家紛紛點頭,說:“正該如此啊……” 水夫人再從袖子里摸出幾塊金子,笑盈盈托在掌心。牢差大哥們徹底投降:“娘子請進哈哈,快些兒個,送了東西說了話便回?!?/br> 潘小園看得如癡如醉,跟著進去,夾壁里走了一箭之地,才想起來問:“哪兒來的金子?” 風門不是頭寸吃緊,當年見著她那十幾兩金子就眼發直么! 水夫人低聲笑道:“潘老板給的定金,難道還不夠么?” 潘小園大吃一驚:“已經賣了?” 不得不佩服她的辦事效率。 “派人去低價典當了。等潘老板尾款送到,再贖回來便是。你若舍不得那珠子,也可以拿尾款換回來?!?/br> 潘小園心中一動:“在哪兒當的?” 水夫人懶洋洋回:“潘樓街合昌解庫?!?/br> 她樂了:“我的產業?!?/br> “態度不好??尤颂??!?/br> 說不兩句,已經讓小牢子引到一排小耳房門口。潘小園抬眼一看,并不是想象中那種陰暗濕冷的古代牢獄模樣,而更像是一個個小小簡潔單間。白日已落幕,外墻上隔兩三丈便是一盞燈,縱橫連排。這樣的光景讓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覺得里面關著的,也許是身份特殊的犯人,也許是揮毫潑墨的考生。 水夫人寥寥幾句話,那小牢子就陷入了她的催眠陷阱,一臉恍惚地慢慢坐在原處。 走廊里三五條岔道,不時經過巡邏的牢差。水夫人一把將潘小園拉到陰影里。 “這人睡不了多久。別亂看,快找人?!?/br> 第211章 逃脫 潘小園剛想說, 這兩句話豈不是自相矛盾,忽然聽到遠處一聲怒吼,回音撞在墻壁上鏗鏘作響。 “一根筋的狗官,阿烏卵臭雜吏, 快將我們放了!我倆是老老實實生意人,讓對頭誣陷弄松才下的牢,你家牢里吃白飯, 還不是給國家添負擔!我家是在杭州沒錯,已經在外面做了十年生意了!好好好我認我認, 我家是偷過漏過稅,十年前瞞報了三十匹生絹、二十斤茶, 你們連這都查得出來, 我錯了可以吧?我繳罰金,快讓我出去!” 潘小園心里一喜, 輕聲道:“是鄭彪!” 而且話里話外提“我倆”, 想必是跟他師父包道乙關一塊兒呢。包道乙十分聰明地節省體力, 一個字也沒說。 只是鄭彪聲音的來源聽起來遙遙無望,似乎在兩三層墻壁之后。只聽鄭彪扯了一會子淡,明顯嗓音嘶啞, 說出的話都難以辨識。 最后, 對面有人打斷了他的哀號, 拖長了聲音似不耐煩:“別吵別吵,吵得人不得休息?!?/br> 聽著聲音蒼老,倒挺淡定, 不知是哪位犯了事的大官,在這里凝思補過呢。 鄭彪氣呼呼哼一聲,不說話了。走廊里便只剩下那老夫子官員的喃喃低語,似乎是在念誦經書,聊以遣懷。 “興必慮衰,安心思?!罩袆t移,月滿則虧,唏噓嗟夫……戰勝,則所以在亡國而繼絕世也……戰不勝,則所以削地面危社稷也……” 放眼環顧,一個個小單間里,似乎只有一少半關著人。但牢門厚重,門上多半只開著個尺來長的風洞,隱約可見里面一片頹然坐臥之軀。而里面的人若非扒在門邊,也看不到外面的變故。算是有一定的安全。 水夫人顯然對此處的住客沒什么興趣,輕聲自語:“不知道女牢在何處?!?/br> 潘小園一怔。當初“協議”的內容,的確只是救方金芝一個人。 但這兩位若是坐視不管,似乎也不是太人道。況且…… 輕聲提醒水夫人:“這兩個男的本事都不錯,要是能先救出來,能幫不少忙?!?/br> 水夫人眼珠一轉,自然不會錯過這個連帶銷售的良機,笑道:“那可得再加兩倍的價?!?/br> 潘小園咬牙:“好?!?/br> 還不忘飛快地算一算。拿錢買命,平均下來一人兩千貫,比武松的腦袋還便宜三分之一。如此豪爽大氣的事兒一輩子沒幾回,這種投資穩賺不虧。 循著聲音慢慢踅過去。沒幾步,迎面走來兩個巡邏的牢差,手里的燈籠照出模糊的影子。經過那老夫子官員的時候,居然還挺恭敬,朝牢里點了一下頭。 老書蟲誦讀聲不停:“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唉,譬如盜入鄰家不能救,又乘之而分其室焉,無乃不可乎,哀哉……” 水夫人在黑暗世界中待得慣了,敏銳過人,立刻又拉著潘小園躲進旮旯。 兩個牢差渾然不覺地走過去了。 旁邊卻一聲驚叫,鄭彪嚇一大跳:“嘿,你們是誰?” 潘小園急得趕緊回頭做手勢。只見他那道童雙丫髻已經被拆得紛亂,披頭散發,衣裳卻還是臟兮兮的灰白,活像個閻王殿里小鬼。 走廊里黑漆漆的,鄭彪哪能認出來她,只道是哪個不認識的牢子,立刻又扯開嗓門喊:“要死快哉!阿拉是本分生意人……” 方才那兩個真牢差馬上驚覺,叫道:“誰!” 水夫人臉色一變。人既已警覺起來,難以被催眠術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