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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并不妨礙他順水推舟,十分的可憐,讓他發揮成了十二分,賺夠了六娘的同情心。知道她必定是奉山寨之命監視自己,也知道她不遜于自己的縝密精明。唯有在真情的掩護下,才能讓虛假有機可乘。 潘小園簡直氣得笑中想哭,胃里酸甜苦辣咸,翻騰得一陣比一陣難受。突然想起什么,未出眼眶的淚又冷了。 “那隨便你!——好,原來我潘六從頭到尾都在給你打下手,如今我任務完成,山上那邊又有什么指示?是送進大獄還是就地解決,你是男人就別手軟!” 燕青立刻道:“小乙怎敢?!?/br> “那你要怎樣!” 他沉默良久,手中的小木刀小木棍一個個放下,轉而從首飾盒里取出她那一對白玉葫蘆耳墜兒,把玩了一陣子,自然而然地裝進自己袖子里。耳墜頂端的銀鉤子閃出一忽兒光。 潘小園眼看他不告而取,心里恨得癢癢,無能為力。 燕青朝她瀟灑一作揖,““眼下各樣時機已經成熟,梁山大本營里,也早就潛了官兵的線人。唯一的任務,便是一鼓作氣的促成招安。但依小乙看,表姐大約是不會配合了——那便由我一個人來。小乙告辭。你好好休息,千萬別到處亂走。外面有幾個你不認識的梁山兄弟,沒我的號令,他們不會進來?!?/br> 潘小園眼看燕青開門而出,不禁感慨報應不爽。自己把西門慶囚了許久,轉眼也被別人畫地為牢。 咬牙叫住他,“等等?!?/br> 燕青回頭,“表姐有何吩咐?” 她緊緊攥著袖口,一字一字地問:“梁山那邊,武松怎么樣了?” 幾乎是燕青跟她攤牌的同時,心里就如同翻江倒海般涌出一個個渾濁的念頭。什么聯合明教,什么阻止北伐,一切都是為了招安而放的煙霧彈,周老先生的愿景被翻了個底朝天,武松能善罷甘休? 為什么兩個月了,他口信也沒來一個?難不成真是因為他心大! 燕青一怔,隨即有些抱歉地笑笑。 “小乙幫你在山寨那邊說說話,讓你們早日團聚?” 潘小園盯他一刻,腦海中閃現出無數不詳的結局。 但她也知道,這個“早日團聚”背后,不定是什么樣的代價。就算她樂意付,武松也不一定會領情。 還是慢慢搖了搖頭。燕青嘆口氣,“那么,小乙告辭?!?/br> 第207章 出走 水泊梁山已經炸開鍋。忠義堂門口, 幾十個小嘍啰千辛萬苦地維持秩序,左一口大哥右一句頭領,好話都說盡了,諸位憤怒的好漢們猶自粗聲叫嚷, 揮著拳頭踢著腳,問候著眾位小嘍啰的令堂與列祖列宗。 秋風呼嘯,那“替天行道”的杏黃旗飄得格外賣力, 仿佛是給底下的無數粗口增加再三的氣勢。 小嘍啰們雖然不是什么“星魁”,但也都是跟著山寨大哥們出生入死的, 誰身上沒點戰功,誰胳膊腿上沒點疤痕, 有些更是比好漢們資歷還老的, 行走江湖時,也算是個小小角色, 不入流的毛賊見了都得跪下叫一聲大哥——哪能把他們當尋常小蝦米對待。 因此也只能限于叫嚷了, 順帶揮著拳頭、樸刀、摔幾個酒壇子, 以助聲勢。 “讓俺們進去!俺們有話對宋江哥哥說!” “吳軍師呢?叫他出來!” “他奶奶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什么事非得避著我們!” 直到阮小二從水寨趕來, 一聲“讓開”, 眾嘍啰見了元老中的元老, 才猶豫著讓出一道門縫。 但隨即門內又搶出來一個小頭目,恭恭敬敬地朝阮小二一拜:“大哥對不住,吳軍師有話, 里面正在商談要事,眾頭領一律不得擅自入內,違令者……” 阮小二哼一聲,“怎么,難道宋大哥還能斬了我不成!” 小頭目愁眉苦臉:“要是放了大哥進去,小的……小的也得跟著斬……” 阮小二張口結舌,左右看看,不好再往前邁一步了。 武松分開人群,大步行進過來,正聽見那小頭目的最后一句。 武松不假思索地一腳上去,正踢在他屁股上。只聽“啊”的一聲叫,那倒霉小頭目捂著屁股倒地上了??v然臀部皮糙rou厚,這一腳接住,也免不得疼痛青腫,齜牙咧嘴地罵了句娘。 武松斜眼瞟了瞟旁邊幾個小嘍啰,也一人屁股上給了一腳,在一圈哎唷聲中,冷靜道:“大伙都看見了。是我放倒他們的。不是他們放我進去的?!?/br> 眾人目瞪口呆,看著武松揚長進門。 宋江聽見動靜,連忙迎了出來。他身穿絳紅長綢衫,從頭巾到鞋履,漿洗得干干凈凈,面見貴客的裝扮。此時客人已經送走,才在綢衫外面披了件半新不舊翻毛斗篷,用來保暖。 見是武松,吃一驚:“兄弟,你怎么一個人闖進來了?” 武松虎著臉,還是恭恭敬敬叫了聲大哥,才說:”我不是一個人。外面那些兄弟,都是不太樂意招安的,見大哥和朝廷特使談了這許久,心里不痛快,因此聚起來等個信兒?!?/br> 一口氣說完,又補充:“兄弟性急,是我非要闖進來的。他們沒攔住?!?/br> 宋江嘆氣,揮揮手,讓堂里的小嘍啰避開幾步,指著把交椅,讓武松坐。 “我說二郎啊二郎,當初提議入世招安的是你,如今一聽招安,就給哥哥我甩臉子的又是你,你任性也任性得夠了吧!咱們大敗十節度,朝廷能派使臣來說降,那已是大大瞧得起咱們。怎的,哥哥我不請進來好吃好喝的招待,難道一刀殺了丟水泊里?我宋江就算自己不要命,為了山上眾兄弟,也總得忍得一時之氣吧?” 武松依言坐下來。知道宋江說得有道理,心里頭卻猶自不服。聽小嘍啰悄悄傳,宋大哥和那使者“相談甚歡”、“推杯換盞”,一點兒也不像是硬著頭皮應付的派頭。 在忠義堂里談事的,還有秦明、呼延灼、關勝這些過去的朝廷大將,這時候漸次離開,朝武松丟過去一個個安撫的眼神。 吳用也搖著扇子出來,見武松生悶氣,一副愉快的笑容立刻干癟了三分,笑道:“武二郎真是不拘小節?!?/br> 武松心里笑一聲。說什么“進來就格殺勿論”,也只有騙騙那些守規矩的老實兄弟。 吳用探頭往外張一張,略略吃一驚,趕緊頂著那一波波罵聲,出去安撫眾兄弟了。 武松胸中一堆話,該直言依舊直言:“兄弟我不懂太多道理,也不管招安不招安的虛名兒。我只知道,方臘那邊,是我親自過去結盟的。如今他們反了,咱們招安,擺明了是撕毀盟約做對頭,江湖上落人恥笑!再說,聽風聲,朝廷那邊已經派兵北伐,咱們和方臘內斗起來,倘若北伐失利,遼金趁虛南下,咱們不就成罪人了!大哥往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