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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越多,打得越激烈,倒是越理想。你應該知道為什么?!?/br> 潘小園茫然道:“為什么……”自己思索片刻,緩緩得出答案:“因為能打贏?!?/br> 上次說走就走回到梁山,短短幾日驚鴻一瞥,已看出山寨的發展突飛猛進,軍隊軍容今非昔比,兵器馬匹訓練都趨于正規,顯然早就準備應付大規模的進攻。 燕青微笑:“山寨里準備充足,西門慶那廝又透了不少他們兵力、行程方面的情報,讓我捎了回去。這次應戰十拿九穩,保管讓他們連金沙灘都登不上去?!?/br> 頓了頓,自己笑一笑,“不打敗十節度,朝廷里誰會拿咱們當回事。到時再配合什么石碑出世的傳言,輿論才會對咱們有利?!?/br> 潘小園心弦一動。什么輿論? 把梁山做大做強,強到能打敗十節度這樣的國家級反派,同時山上眾義士居然上都是星魁下凡,乃是老天爺欽點的替天行道人選。于是山東水泊里,盤踞著一群實力強勁、但報國無門的天降神仙。 這一切策劃,似乎都指向兩個字…… 許久以前,在她那場至關重要的“入職面試”中,談到梁山的可持續發展問題時,依稀記得宋江說過,梁山若是貿然接受招安,在朝廷高官眼里,也不過是一群上不得臺面的草寇,得不到重用不說,分分鐘就能被他們算計擺布——因此招安并非最優的選項。 她憶起這些,驀然抬頭:“可是……山寨戰略不是定好了,時機不成熟,招安只會是第二位的考量,并非……” 燕青微微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冷冰冰的憐憫。 “可若是我們打敗了十節度,再加上石碑那件事帶來的聲望,時機便是再成熟不過。表姐,小乙今日實話告訴你,招安從來都是宋大哥唯一的考量,也是咱們在東京打暗樁的唯一目的。等這次十節度狼狽而歸,咱們大約就可以迎接官家派來的特使了?!?/br> 潘小園腦海中混亂一片,不斷閃現過去這一年的林林總總,寧可相信燕青是跟自己開了個調皮的玩笑。 “可是……明教……北伐……這些事……” 燕青微微欠身,真誠凝視她的雙眼,目光中收了柔和,剎那間轉為冷峻,漆黑不見底,好似變了個人。 “對了,忘了告訴你,金芝公主,還有她那兩位奇形怪狀的伴當,眼下大約已經在大獄中等待受審了。小乙也是落草之后才聽說,尋常好漢要向強人山寨投誠,須得殺人見血,交一份‘投名狀’,以斷自己退路,有沒有這回事?梁山要向朝廷示好,總不能連個投名狀都不給吧?——話說,當初全仰仗你機變如神,才尋到了他們的暗樁所在。還要多謝表姐呢?!?/br> 潘小園冷汗涔涔而下。宋江那封天花亂墜的親筆結交信,是她親手遞到方金芝手里的。 方臘被宋江干脆利落地擺了一道。而她是幫兇。 燕青見她臉色紅白不定,心中微有歉疚。今日畢竟不能告訴她全部的真相。 釋放西門慶、控制潘六娘、不惜一切大家促成招安——這些的確是梁山高層的指示。然而在與達官貴人打交道的過程中,哪能不付出些代價,又如何不會給自己鋪條后路。 將明教圣女送進大獄,徹底斷了梁山在江湖上的退路,這是從高俅、蔡京那里下達的指示。這件事他先斬后奏,宋江急于招安建功,縱然覺得不妥,也不會說半個不字。 潘小園只知道,燕青這么大的膽子,未必全是梁山給的。抱著最后一點希望,小聲問:“那北伐……” 燕青笑道:“是如何促成的,這不歸我管,因此小乙不知。但表姐想想,倘若江南方臘反叛起事,北方國境急需用兵,盤踞山東的這伙子草寇,是不是顯得格外讓人心煩?咱們梁山招安的籌碼,是不是又重了些?” 她蹭的站起來,怒斥道:“燕青!單憑你放了西門慶,要我忍了也可以;向官府告密捉了方金芝,那是江湖上的不道義,往后你行走江湖時自會有人教訓,用不著我管閑事。但……但你想沒想過,你……你做的這些事,是要……平白多打多少仗,多死多少人,天下亂成一團糟,把梁山的兄弟們賣成朝廷鷹犬,為了就是什么‘籌碼’!我以為你……以為你跟那些只知道打打殺殺的好漢不一樣!” 燕青嘆口氣,輕輕握住她手腕,提醒她稍安勿躁。 “表姐,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生氣會出皺紋?!?/br> 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張小臉皺出無數條咬牙切齒的紋,用力一掙,“不關你事!” 燕青笑笑不反駁,側顏顯得有些落寞。 “你以為不做朝廷鷹犬,就能自由自在的逍遙一輩子?你以為南北聯合,就真的能造出個什么清平世界?你也不是不知道明教那些人的德性。該打的仗一樣不會少,與其如此,不如提早給咱們自己爭取個主動,你說是不是?”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宋江的意思?” “有區別嗎?不是跟你說了,小乙身不由己?!?/br> 這話再不像是推脫敷衍。她忍下怒火,問道:“是為盧俊義?” 直呼盧俊義名字,燕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依舊和和氣氣,微笑道:“你有所不知,盧員外當年有心報國,卻為jian人排擠誣陷,自己雖得以脫身,至交好友卻被害死在官場里,以致他心灰意冷,只求下半輩子做個清閑富貴人——表姐,換了你,若你是那至交好友的遺孤,被盧員外撫養長大,你會任性自在的實踐什么兼愛非攻,把他丟在梁山上當人質?” 燕青對自己的過往向來守口如瓶,潘小園也從未想過探人隱私。此時他也許是急于自證,一番話說出來,讓她一怔。 慢慢說:“梁山也許對不起你,對不起摸的恩人盧員外,可你……何必為了撈一尾魚,整個人跨進泥潭里!” 燕青苦笑。他甫被丟進江湖,見到的便是清一色的殘酷黑暗。江湖上常說一條道走到黑吧。他既已選擇對不住潘六娘,誰還會給他出爾反爾的機會? 但知道這時候任何辯解也是徒勞,大局已定,何必與她在角落里糾纏廝殺。 將沉重的念頭拋開,朝她笑一笑:“當然,若說我是為了自己,小乙也認。我……我實在受不了每次去見師師都得扮成那副樣子。借此與明教決裂,我……我也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訴她,過去所以那些惡心的偽裝,全部事出有因,求她原諒?!?/br> 潘小園覺得這句話簡直幼稚得可笑,“我看她大耳刮子扇你!” 燕青雙眼微亮,“那最好。不像她現在,連見我都不愿意見。更別提碰一根手指頭?!?/br> 為了一個他連手都沒碰到過的姑娘神魂顛倒,這等丟臉事,燕青從不藏著掖著;為她傷,為她痛,為她茶飯不思,他也從來不刻意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