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舫,紅綠描邊,不知藏了多少會唱的黃鶯、會舞的蝴蝶。 潘小園不得不承認,就算是在上輩子上個時代,也很少見到如此人稠物穰的繁華都市。眼睛不夠用,新鮮東西應接不暇。她覺得自己在身為“梁山土匪”,見過的金珠寶貝、稀罕物件也不算少了,但今日一見,單是那些船上露在外面的少部分貨品,依然有很多叫不上名字。 這會子水道擁擠,水面上又沒有交通規則,慢慢的就開始堵上了,一艘艘大小船只變成了水上蝸牛,艱難地左沖右突,穿梭往來。突然,幾十艘船同時微微一震,徹底停住了,汴河變成了大船塢。 一陣此起彼伏的唉聲嘆氣。有人大聲催兩句,更多人是耐心等待。有幾艘船甚至開始拋錨了??磥泶蠡飳@“堵船”現象都是司空見慣。 潘小園慶幸自己一行人選擇了可靠的雙腿。要知道臨汴河的時候,有好幾艘船的艄公過來拉生意,要讓他們走水路呢。 沿著新宋門大街進城,那城門三重門洞,四面垛口,歇山頂,青磚墻,極為威嚴氣派——據說這還是外城城門中不太起眼的一個。大路旁邊植著成排高樹,此時樹葉落盡,像是一個個巨人守衛。一排小攤小販靠著城墻做生意,在墻上掛滿了吃食、布藝、雜物,倒把城墻當成店鋪的一部分了。 孫雪娥、鄆哥、貞姐她們,過去何曾經歷過這種陣勢,說是做夢吧,夢里都沒么磅礴的想象力。直接成了劉姥姥掉進大觀園,左顧右盼,只恨沒多生一雙眼睛。 門口十幾個守兵靠墻站,懶懶散散互相聊天,面對涌入城門的蕓蕓眾生,哪有工夫一一盤查,看順眼的直接揮手放過,看見奇形怪狀的,才上去象征性地問上幾句。 潘小園一行人數量多,又帶輛車,免不得也被簡單盤問一番。燕青早有準備,幾句精心設計的臺詞說過,就被不耐煩地打斷了,推推搡搡讓他們進去。 大家面不改色地通過城門。周通這才低聲評論一句:“怎的還沒咱們梁山的關卡嚴呢?” 抬手往上指指。只見高大的城樓上,不僅有持弓巡邏的兵卒,還有百姓上去登高看景的,指指點點,聊天說話,軍民和諧,其樂融融。 燕青嗤的一笑,也低聲回:“這年頭官兵都是混日子,哪有不懈怠的?梁山泊賊寇,眼睜睜的放進去了。東京還算好的,大哥是沒見過我們大名府的守兵……” 武松笑道:“大名府的守兵?可不是嗎,見我就跑了?!?/br> 第153章 1129.10 但凡混江湖的大哥大姐們,不論本事如何,講究的是互相給面子。畢竟天下之大,不論混出什么名堂,對于多數人來說,都只停留在“久聞大名如雷貫耳”的階段。真人尊顏如何,江湖上道聽途說,也不見得太準確。譬如宋江在清風山被當做路人捉去,倘若不是“無意中”透露出自己姓名,早就被燉成了人rou心肝下水湯,進了燕順王矮虎的尊胃了。 因此名氣很要緊,名頭是萬萬墮不得的。對于盤踞在各地的地頭蛇,大伙講究個入鄉隨俗,到一個山頭,守一個山頭的規矩,給足對方面子。 過去在梁山占山為王,當之無愧的山東老大,任憑哪路黑道兄弟經過,都免不得拜山送禮,在那“替天行道”的大旗下面,表達對梁山事業從物質到精神上的全心支持。 而現在,風水輪流轉,倒要梁山好漢去拜別人的山頭,雖然知道是十分合理且必要的,但大伙以前霸道慣了,免不得有些憤憤不平的憋屈感。 還好一隊人里不缺老江湖。武松當即調兵遣將:“燕兄弟,你帶著其他人,先找客店安頓下來。我記得東水門內有久住王員外家,還算干凈。要是那家客滿,就去北邊岳廟等候。我和……六娘,我們一起去見識見識那群騙子?!?/br> 最后一句話,咬得有點猶豫。雖然知道其他人定然沒意見,但無論如何也算是個“任人唯親”。潘小園臉上微微一紅,決定這次不跟他唱反調。 不過他有他的考量。倘若大伙一起行動,未免給對方傳達一個如臨大敵的訊號,讓人看得輕了,況且若是萬一出事,連個接應報訊的都沒有。 因此少數領頭的出面即可。剩下一隊人也需要個靠譜的領導。潘小園和燕青都是拿主意的,倘若他點了燕青一起,兩個人加起來的做生意天分,不及潘小園的一根手指頭--其中一大半都是燕青拖的后腿--人家難免起疑。 再說,他可還沒忘,潘小園眼下是“戴罪之身”,雖然這個秘密并沒有和其他同伴們說知,但他自己心里有數,得好好把她當犯人看著。 要是把她和燕青都帶去呢?兩個人都是“領隊”,享有同等的決策權,遇到什么事,拍板之前難道還當著別人的面商量一番不成? 因此不如讓燕青去領導剩下的人馬。武松有自信,也不缺他那一份武力。況且小乙哥懂人情世故,要在魚龍混雜的大都市里順利落腳,是他發揮特長的時候。 燕青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大哥放心,我們就去那個王員外家,等你們回來吃晚飯?!?/br> 武松笑笑,大言不慚地回:“午飯也給我預備著?!?/br> 又裝逼。潘小園看他一眼,心里頭悄悄樂一聲。 大伙隨即兵分兩路。燕青帶人去住店安置,武松帶著潘小園轉而往北,去拜風門的山頭。大家互相囑咐兩句,都知道武松是不太可能吃虧的,輕輕松松地道別。 潘小園這才輕聲跟武松說話:“你方才在小乙哥跟前接什么大名府的話???” 武松不解:“怎么了,開個玩笑?!?/br> 一句話說過,也知道她為什么敏感了。人家燕青好好的在大名府住著,轉眼讓“梁山賊寇”燒了家園,帶上了山,雖說是他自愿落草,眼下混得不錯,那賣身契多半也隨著付之一炬,但畢竟故土難忘,哪能隨便開大名府的玩笑呢? 在這方面,武松畢竟心思粗糙了些。但他隨即說:“燕青沒那么小心眼,又不會怪?!?/br> 潘小園忙道:“那是,那是自然?!?/br> 提醒他一句,就此打住,不然就成挑撥他兄弟關系了。 不過除了這事,她也沒太多說話的心思。眼前的一切新鮮有趣,單是新宋門大街這一帶,就把陽谷縣最繁榮的縣衙廣場比到了塵埃里。武松是見識過東京城的,此時不慌不忙地帶著她穿過擁擠的人群,對旁邊的喧嘩熱鬧一概不感興趣,只是偶爾掃一眼混在人群中的官兵——大多也在閑聊、喝茶、看熱鬧。 自己好歹也是見識過后世的人山人海的,潘小園覺得不能被他比下去。眼花繚亂的還沒來得及多瞧,旁邊有人湊上來了。 是抬轎子的。其中一個領頭的笑嘻嘻地拉生意:“這位官人,舍得讓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