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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住手。再就是自己一聲完全不受控制的尖叫,后心一緊,脖頸被往后一拉,喉嚨口抵上兩根冰涼涼的手指頭。 耳后極近處,一聲推心置腹的叮囑:“娘子別掙扎,否則模樣不雅?!?/br> 第121章 1129.10 史文恭接著聲音提高,帶著笑意:“武松,刀收回去?!?/br> 天知道他是怎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說出這六個字。武松的刀尖已經削進了史文恭肩頭,入rou一分兩厘,細細的血絲慢慢滲開來。 但那刀也再不前進分毫。潘小園三魂七魄在空中游蕩了好一陣子,此時才一一歸位,眼珠子向下一望,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見。周身不知何時浸透了冷汗,腿發軟,又不敢倒,生怕自己挪動一個芝麻粒兒大的空間,就被他來個一失足成千古恨。 魯智深愣了,拳頭慢慢放下,大約不相信這世上竟有如此快的人。四下看看,發現地上倒著一個,趕緊給提溜起來,提出一連串輕微的呻吟。 武松面色鐵青,極慢極慢地收了刀,眼中仿佛燃著熊熊大火,將史文恭包圍起來。目光極快地掠在潘小園臉上,那一張被三個火把映著、卻慘白如雪的面孔,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余光再一掃,牙縫里輕輕迸出幾個字:“岳兄弟,你沒事?” 岳飛讓魯智深扶起來,擦掉嘴角一滴血,倔強搖搖頭。 武松心里面一鍋熱油。還是低估了史文恭,或者說,高估了岳飛的能耐。他慣性使然,認為周老先生的嫡派高徒,底子又那么好,縱然強不過自己,總是個值得托付的水平。孰不知岳飛從來無緣被老先生教授武功,眼下功夫造詣依舊有限,放在梁山,也就是個中游上下,大約能跟蔣敬打個平手。 要讓岳班長在亂戰中保護一個手無寸鐵的百姓,的確不是什么艱巨的任務;但若是史文恭打定了主意要來搶小潘jiejie這個軟柿子,那他除了自求多福,沒有什么別的選擇。史文恭沒有一招把他殺了,算是認他作為“同門師弟”,手下留情。 晁蓋臉色極其難看。對不會武功、無冤無仇之人動手,已經是大大違了江湖慣例。以史文恭的名氣身份,誰料到他會出這招? 老大哥手指著史文恭,喝道:“宵小之徒,竟敢出手暗算,以男欺女,算哪門子好漢!快把她放了!我們饒你不死!” 史文恭冷笑:“當我傻么?” 除了武松那一刀,眼下大伙后知后覺,四面八方,最起碼十幾條白刃將他圍在中央。這還不算另外十幾個拳頭腳尖,更沒考慮即將聞訊趕來的大批梁山好漢。史文恭本事再大,也是寡不敵眾,沒法插翅飛出去。放掉手里這個唯一的小小籌碼,但凡梁山這群人不按江湖規矩來,把他無聲無息的滅在這小院子里,再一封鎖消息,估計就能成為年度江湖第一懸案。 還好這院子里不止梁山一撥人。史文恭壓低喘息,狠狠說一句:“包道長,這可都是你逼的!” 也算是提醒一句晁蓋,有江湖朋友看著呢,你們別想玩人海戰術。 包道乙顯然也沒料到史文恭的功夫如此精進,更沒料到那位武松“師妹”如此膿包,居然連反抗都沒反抗,就讓他輕輕松松的控制在手里。朝潘小園投去一個嫌棄的目光,冷笑一聲。 “儂要怎么樣!” 潘小園魂魄歸位,心臟重新開始砰砰跳,思考能力慢慢回了來。她拼命個自己定心,自己這條小命對史文恭來說還暫時有些用處,以他的本事,也不太至于手滑。暫時死不了。 凝固了許久的呼吸終于吁了出來,腿上站穩了些,不過冷汗就控制不住了。張口,舌尖全是澀,聲音七繞八拐的有點變調。 “史官人,周老先生可曾……可曾教導你,對……手里沒刀的白、白丁,也能動手么?” 史文恭哈哈一笑,聲音轉狠,全無往常的輕浮滑頭:“所以他不是我師父了?!?/br> 潘小園頭一次后悔自己沒能發狠練出武功,直到現在,十個俯臥撐還是天方夜譚,更別提讓武松教些別的。倘若如今的自己真的是“梁山好漢”編制,有全山的“義氣”護身,史文恭拿自己開刀前,起碼會再稍微三思一下。 她也頭一次切身體會到了所謂“江湖人”的能耐。史文恭看似文文弱弱的一名儒將,手底下卻是銅墻鐵壁,只兩個手指頭,就讓她動彈不得,稍一掙扎,全身難受——這還是他未必使了全力。相比之下,此前武松也曾摟過她、拽過她、讓她別亂動,現在看來,簡直是在跟她過家家。 武松刀尖不離史文恭脖頸三尺,一滴滴往下滴著血。牙齒輕輕磨著,看得出,竭力收斂著即將失控的情緒。 “姓史的,我數三下,給我放人?!?/br> 史文恭微微冷笑,手指在潘小園脖頸輕輕一拂,她嚇得一閉眼,渾身雞皮疙瘩。 “放人可以,密信給我,讓我下山?!?/br> 武松眼色一暗,還沒說話,那簌簌發抖的人質先細聲細氣來一句:“開價太高,奴家并非梁山好漢,只是……只是個幫工算賬的,不值那么多!” 史文恭輕輕一笑,低頭在她耳邊,極低的音量,輕聲反駁一句:“是么?在晁蓋眼里,娘子是不太值錢,但旁人呢,可不一定?!?/br> “一!” 潘小園被他說得臉上一燙,小心翼翼抬頭,看著對面武松神色。 倘若眼神能殺人,他面前已經是個萬人坑了。武松難道真的會傻到,為了自己,無條件的交出周老先生托管的、能讓天下大亂的密信? 她告訴自己要有點氣節,武松將這信保管了十年,期間被追殺成狗,差點死了多少次,也沒放棄…… 仿佛是呼應她這個念頭似的,武松面目如冰,看也不看她,“二?!?/br> 他的聲音沒有一絲顫抖,面色冷靜得可怕,仿佛史文恭手里不是一個大活人,而只是從什么地方摘下來的一朵花兒。 潘小園反而有些定心。不知怎的,心頭涌起一陣奇怪的感覺:要是武松慌了,那才是自己真正該倒霉的時刻。 晁蓋雙眉一軒,略一沉思,又看著公孫勝,眼中有些催促的意思。后者明顯一籌莫展,握著寶劍,朝老大哥為難地搖搖頭。 這其中意思,潘小園覺得自己看明白了:眼下態勢,尋常武功已經奈何不了史文恭,,是時候祭出些道法妖法來扭轉局面。 而公孫勝的抱歉之意也很明顯:沒魔了,要攢一會兒。 晁蓋回復鎮定,終于表態,果然如同史文恭所料:“史兄未免算盤打得太好,拿個婦人家要挾,就想讓梁山唯你馬首是瞻了不成!潘小娘子,我梁山好漢義氣為重,沒有向人低頭的時刻,你莫怕,別丟了咱們梁山的氣概!” 擺明了讓她時刻準備為山寨利益犧牲。換了晁蓋本人,為了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