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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拍馬屁,拜師禮又寒酸,一腳給踢了出來。 但時遷顯然不可能暗害宋江。當初時遷投奔梁山,幾乎是差點就被晁蓋砍了——晁天王做強盜也做得十分有原則,只打家劫舍,從不偷雞摸狗。山寨里容納一個小偷,不是敗壞梁山的名聲么? 還是宋江好說歹說,給勸下來的。因此宋江可以說對時遷有救命之恩。 再者,那一晚,時遷在聚義廳跟人拼了一整夜酒,最后醉倒在房梁上,搖搖欲墜的懸著。有不下十個個目擊證人圍在一起,猜他什么時候掉下來,一直猜到天亮。 武松只得認輸。他帶著八分不服氣,第二夜,自愿守在宋江家門口捉鬼——風平浪靜。他自己熬得滿眼紅。又不敢回自己房里歇,生怕一回去,房里又碎個盆盆罐罐的。于是只好踅到聚義廳去,聽別人喝酒吹牛,聊以解悶。 這件事,他就當講笑話講給潘小園聽了。沒提他守的多累,也沒提他這幾日有什么別的煩心,只揀有趣的講,學著她當日講什么柯少俠的語氣,適當的添油加醋。 效果似乎也十分顯著:她馬上被這個武俠懸疑故事吸引了,煩心事好像忘記了些,甚至嘴角微微抿起來,似乎是一個笑。 她眼淚一收,武松自己也覺得有點解脫,慢慢回復冷傲之色,命令身后的小弟:“去聚義廳,跟人說我熬不得了,要回房歇息,恕不奉陪了!” 聚義廳里大約還在進行著月底總結。這個月新加入的伙伴有點多,事務也繁雜,一場會冗長開不完。他半途開溜,總得給人家一個交代?!盀樗谓疽埂边@個借口也合情合理,別人聽了,不會說三道四。 等武松終于回到自己那個闊別三天的耳房,眼睛一亮,心里一驚。酒壇子碎碴子已經給收拾得干干凈凈,連帶著旁邊殃及到的桌椅床鋪,也給歸置得齊整了些。這些都是潘小園的舉手之勞,她本來愛干凈,看不得讓垃圾堵著她進進出出的路。 武松臉色稍微一暗,盯著房間一個角落看,長久沒說話,半天才吐出來一句:“辛苦了。多謝?!?/br> 潘小園覺得他語氣有點怪,剛想說什么,武松已經走到床鋪旁邊,和衣臥下來歇了,仿佛一下子失了精氣神,讓疲憊占了身。脊背朝外,擺明是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小空間里。 她不知怎的有些失落,剛剛還跟她談笑風生講故事,敢情只是路上消磨時間,這會子安生了,他便忙不迭的享受孤獨去了? 每當她覺得可以和這人稍微增進一下友善的時候,他都會在最合適的時刻,非常及時地扼止這個勢頭。 而武松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她懶得猜,也猜不到。 譬如方才,乍一看到收拾利落的房間,他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恍惚,仿佛恍惚回到了家。 對他來說,梁山是客居之所,家是那個回不去的從前。 從前的家里有著難以憶起的溫馨。從前,也曾有個女人,殷勤地為他收拾打理,比這一次還要精心百倍。而他呢,也總是能十分自然地笑著道謝:“深謝嫂嫂?!?/br> 如今呢,卻只能生硬地撂下“多謝”兩個字,連個稱呼都不敢給她。 稱呼后面是身份。身份后面是一連串的糟心事,還有那些仇,他可都沒忘。 還能怎樣呢,睡覺,越快入夢越好。 第79章 9.10 可惜睡覺也睡不安生。沒多久,聽到窗外遠處傳來喧囂,似乎是聚義廳里的會議散了,大家各自回房歇息。武松沒睡深,一下就醒了,接下來還有件推不得的事。 翻身睜眼,眼睛一花,趕緊一骨碌坐起來。斜側里的椅子上,歪著個緗黃色纖細窈窕好身段兒,陪著他呢。 “你……” 潘小園有句話在心里憋了好久,見他好不容易補個覺,不忍心吵他醒來。這時候連忙起身。 “二哥,有句話,你對我實說?!?/br> 武松馬上緊張戒備起來。她的語氣少有的嚴肅沉重。上一次她敢用這語氣對他說話,是質問他到底是黑是白,那句話讓他整整懷疑了三天三夜的人生。 但他還是表面上裝作沒事的樣兒,彎腰系鞋,一邊道:“我又不是撒謊的人?!?/br> “好,那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不該往外跑,是不是該乖乖的待在房里,繡花納鞋底子?” 這是方才李應對她的溫馨勸誡。他說,大事交給他們男人家定奪便好,她一個小娘子,要守自己的本分。 話問出口,突然心里有些砰砰跳,盯著他看。若是武松也稍微流露出一點“是”的意思,那她在梁山,就沒有任何可信任的后盾了。 武松還不知道她在柴進那里受到的待遇,乍一聽這問話,有些摸不著頭腦,隨口答道:“住在梁山,不就是圖個率性,你若是喜歡繡花納鞋底子,還有人攔你不成?” “我若是不喜歡呢?” 武松徹底不理解,看了她一眼,“不愛做自然就不做,誰耐煩平白給自己找氣受!” 簡直是雞同鴨講,他當然有資本說這大話!潘小園有點急,方才的憋屈勁兒涌上來,鼻子頃刻間又有點酸了。 趕緊掩飾住,換個問法:“那依你所見,像我這樣,拋頭露面的往三關上跑,是不是……給你丟臉?” 武松站起身來。她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著抬起來。他高大魁梧,窗外的光被他擋住大半,房間一下子暗淡起來,好像提前喻示了什么不如意的征兆。 武松卻沒察覺她的言外之意,系上紅搭膊,漫不經心地答:“你要是出去惹是生非,跟人喝酒打架,那當然是給我丟臉?!痹捳f出來,才覺得有點不符合面前這人的特性,抬頭瞟一眼她的細胳膊細腰,又有點迷惑:“難道你出去跟人喝酒打架了?還打輸了?” 在他的邏輯里,打架當然不丟臉,打輸了才丟臉。行,這很武松。 潘小園覺得他簡直是裝傻,氣得一咬牙,耐不住他一臉無辜,只得放棄轉彎抹角,直接問:“若我到柴大官人那里胡亂指點江山,插手他們男人的事務,算不算給你丟臉!” 一句話說完,挑眉看他,語氣中有些不服輸的勁兒,卻馬上又囔了鼻子。 武松這才明白,挽著袖口撫平,頭也不抬,回敬一句:“柴大官人最初,是誰給你引見的?” 好像正是他武松。潘小園忽然沒話了,怔怔看著他雙眼,好像迷路的夜旅人,突然看到云層里閃出的一顆星。 武松開竅也快,把她的話前后一串,大致也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心里一嘆氣。對面這個看似平平凡凡的小娘子,跟他嗆過噎過吵過鬧過,心里面不安分出了花樣兒,她不怕他手里的刀,不怕野外的蛇,她扎著裙子,用半個時辰跑了二十里路。他見識過她的眼界,和她的那么一點兒小本事——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