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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更是笑得人畜無害:“今日娘子和大官人成了好事,怎么著也得喝上兩杯,慶賀慶賀,是不是?不如老身做東,請你們一杯薄酒如何?哎呀,家里沒酒了,老身出去買,娘子先陪大官人少坐片刻,???” 說完,也不管潘小園答應不答應,朝西門慶一點頭,立刻扭著腰,邁著小碎步跑出去了,把門從外面一關。 潘小園一怔,料到這老婆子大約會出這一招兒,可沒料到她身手竟然如此迅捷,自己連擋都沒工夫擋一下,莫不是之前演練過? 頭頂上一暗,西門慶站了起來,把燈光擋住了。他的呼吸聲咫尺可聞,嗓音低得頗有蠱惑人心的力道:“六娘子,來都來了,怎的不……多耽會兒再走?” 潘小園轉過身,鼻尖對鼻尖,別過臉去,又讓他霸道地扳了回來。 她心中劇跳,“可耽不得了,家里剛燒了壺水,火還開著呢,怕出事,呵呵呵?!?/br> 西門慶哪能看不出她是在裝瘋賣傻,耐心聽她說完,一只手慢條斯理地往她腰帶上探。 “六娘子真是狠心人兒。你知道小人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放心,不會耽擱太久的……” 這下子玩得有點大。叫王干娘鐵定沒用,人家說不定還會給門上加一道鎖;叫喚呢,讓街上那些八卦大王們聽到,一個個全都得出門來打卡上車。 西門慶見她又是踟躕,又是有點抗拒,似乎是明白了。小娘子一直跟那個猥瑣武大拴著過日子,怕是連這事兒正常該怎樣都沒概念吧,難怪沒一點熟練的樣兒。這么說來,似乎更應該等迎她過門之后,在金屋錦帳里好好的表現表現?眼下王婆這間小破臥室,被子上補丁亂扣,床單上漏洞集結,枕頭上還有可疑的黃色水漬,應該是茶湯,不過誰知道呢…… 這念頭只是稍微閃了一閃,就讓他拋到九霄云外了。這當口放手,他還姓西門嗎?到口的rou,吃了再說,管他清燉還是紅燒呢。 這么想著,嘻嘻一笑,正要說兩句俏皮話兒,門外卻有人喊上了,喊得還挺有禮貌。 “王婆婆,王婆婆,六姨在你這兒嗎?” 屋里的西門慶、潘小園,還有外面的王婆同時一愣。 王婆聽出來是誰,八百個沒好氣,急忙喊:“這兒沒你的事,沒看我收攤打烊了嗎?快回去睡覺去!” 以王婆的戰斗力,打發應伯爵一干小混混都不在話下,何況一個小丫頭?見她還不知好歹地叫門,只得匆匆下樓,一面捋袖子,罵道:“黃毛丫頭給我死遠點,這兒不是你來的地……” 外面貞姐的聲音卻突然換了個腔調,急促地喊起來:“六姨六姨,快回去!咱家的水壺燒干啦,那火、火都燒到灶上了,媽呀呀,快回去救火!王婆婆,那火快燒到你家后院啦!” 紫石街八卦頻出,當街叫殺人估計都沒幾個感興趣的。唯一能把大伙迅速調動起來的,就是喊著火。 王婆驀然聽到“火快燒到你家后院”幾個字,老臉一白,內心飛快地交戰了一下,果斷抄起臉盆朝水井跑,一邊大喊:“來人哪,走水啦!……” 第37章 縣衙 潘小園理了理衣襟裙擺,慢條斯理地從王婆的房里走出來。西門慶再風流再大膽,也不敢冒險在烈火中雙修涅槃,早就飛快地奪門而出,嘴上說著娘子快跟我跑,看娘子沒有動身的意思,只好一馬當先,一人先跑到了街上,觀察了一陣子,見火勢不像燒起來的樣兒,又試探著往茶坊里踅。 這時候鄰居們紛紛端著木盆木桶出來,西門慶不好讓人認出來,平白生出流言,便覷個空兒,悄悄牽馬走了。 潘小園從后門繞回家,一把摟住貞姐,狠狠親了一口臉,心中充滿荒誕感,嘻嘻嘻嘻笑得停不住。 灶上的水壺早就燒滾了,她吩咐貞姐別管。走之前已經吩咐小姑娘,將灶旁的柴草木器之類都移得遠遠的,另外將家里能盛水的盆桶壺鍋都盛滿水,時刻準備著。 沒想到小姑娘超額完成任務,那一聲“火快燒到你家后院啦”簡直是一錘定音。等鄰居們飛速趕來,抄起旁邊的水盆水桶一通龍王吐水,整個灶臺上便只剩下一個燒穿了底兒的大黑壺。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紛紛埋怨著回去了。貞姐他爹還訓了他閨女一句:“毛手毛腳的,干活都不勤快,小心人家再給你賣了!” 不過貞姐無所謂,反倒是她孩子心性,以前一直被壓抑著,今日平生頭一次大膽惡作劇,有趣勝過后怕,跟潘小園相對一笑,互相擠擠眼睛,縮縮脖子。 里間的武大本來昏睡著,這會子被外面動靜吵醒,口齒不清地問:“娘子……發生什么事了?” 潘小園讓貞姐把前后大門都關好,來到武大床前,蹲下,跟他臉對臉,正色道:“大哥,有件挺要緊的事兒,等你好了,我細說給你?!?/br> 該是告訴武大真相的時候了,總不能讓他從頭到尾蒙在鼓里。自己這個假允諾、真拖延的計劃,也必須得到他的支持。不然,倘若武大認定她給自己戴綠帽子,等武松回來朝他告上一狀,潘小園覺得自己可以和西門慶賭一賭誰先死。 但武大眼下屁股開花,也沒有心力接收這么多信息,于是潘小園耐心的等他好起來,伺候他養傷的時候也帶著八分真心:畢竟他挨板子是為了她,畢竟他現在臥床不起,也不會對她死纏爛打求嘿嘿嘿,畢竟他馬上就要失去這個娘子了,多補償補償他也不為過。 這期間西門慶派人來過幾次,明里是收購武大郎家里被打爛的破爛家什,實際上就是給潘小園送生活費。潘小園不客氣地收了,反正眼下家里沒有任何經濟來源,武大還要養傷吃藥,西門慶的錢,就當是他的賠償金吧。 不過她留了個心眼兒,每次他送來的款項,除了必須的生活開支,其余的一概不亂花;數額、用途、時間,也都一絲不茍地記在紙條上,小心收入嫁妝箱子最底下——說起來,這還是學習了原著何九叔的套路,事先封存證據,免得萬一自己被誤解,鬧個有理說不清。 等武大可以一瘸一拐走路了,春色已經回暖,院子里新生出嫩綠的草。潘小園讓貞姐放假回家,趁機跟武大攤牌。武大猝不及防被真相糊了一臉,感覺一下子回到了三九嚴冬。 “娘子,你、你說什么?那西門大官人,明明是、明明是咱們的大客戶……” “大客戶沒錯,但搶你生意的是他,陷害你的是他,打我主意的也是他。那天打你板子的官老爺根本不糊涂,他根本是和西門慶串通一氣。你可知他們為什么繞過了縣衙,直接去了提刑院?還不是因為知縣老爺和你兄弟交好,而夏提刑是西門慶的同僚?這叫做殺雞儆猴,咱們不服軟,以后他還會有更狠的手段?!?/br> 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