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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頓,又抱著這么個重物,著實累人的要命。但是楚子苓現在想的,只有趕緊擦擦身。一連這么多天野外露宿,好不容易住上了客舍,她真是別無所求了! 沒想到什么都不要,先要擦身,這愛干凈的毛病,別說是巫者了,尋常貴女都多有不如。然而田恒又怎會拒絕:“你在這里稍坐,我取些水來?!?/br> 看著對方出門的身影,楚子苓心中也是感慨萬千。距離兩人出逃,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就在前幾日,田恒在路上設計一番,竟然混入了這支魯國商隊中,憑著過硬的魯語,裝成了個陪妻子回鄉的士人。也虧得這舉措,讓他們在越發嚴厲的搜捕下逃過一劫。 不過混入商隊,有好處也有壞處。原本就是同吃同睡,到了外人面前,還要加上同屋同寢。兩人關系之親昵,真如夫妻一般。楚子苓很難說自己并無羞窘,只是田恒表現坦蕩,又沒什么讓人遐想的舉動,她自然也不好矯情。 如今終于到了宋國邊境,再有幾日,就能擺脫這窘境了吧? 就聽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楚子苓猛然回過神,就見田恒抬著個大大銅盆,走了進來:“熱水不是很多,許會有些涼。對了,驛吏的女兒說還有些潘汁,一會兒送來……” 他的話音未落,就有敲門聲響起。田恒放下水盆,開了房門,就聽一個嬌柔女聲傳來過來。不知說了什么,田恒簡單道謝,就關上了門扉,拎著一個陶罐,放在了楚子苓面前:“潘汁來了,可以沐發?!?/br> 所謂“潘汁”,就是淘米水,這東西在此時可是用來清潔沐浴的必備物品,似驛吏這等尋常家人,定然十分金貴。如今輕輕松松就被拿來送人,楚子苓真不知該說什么好。 也是到此刻,她才想明白田恒為何要蓄須。先秦本就看重身材體魄,再加上這張臉,走到大街上真是數不盡的狂蜂浪蝶。先秦可不是禮教森嚴的儒法時代,就算有“妻子”,也攔不住萌動春心上來撩一撩的。 嘴角抽了一抽,楚子苓低聲道:“有勞無咎了?!?/br> 田恒笑笑,背過了身去。名義上是“夫妻”,自然不能在沐浴時避開??粗歉叽蟊秤?,楚子苓咬了咬牙,也側過身去,解開衣衫,梳洗起來。 淘米水是經過發酵的,稍稍有些氣味,解衣發出了悉索聲響,隨后就有水聲嘩啦,一切都微弱輕緩。然而屋舍狹小,兩人幾乎是背對而坐,莫說這些,就連身后人的體溫都能感知。田恒合上了雙眼,腦中描摹出一副讓人心動的景象,布巾緩緩擦過白皙的臂膀,長發披散,沾上水汽,半掩住了胸前微隆…… 喉頭不由自主上下滾動,他握緊了雙拳,只覺心跳有些不受控制。然而身后那人動作仍舊又柔又緩,似乎一種無心的折磨,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知過了多久,背后又傳來了穿衣的聲響。過了片刻,有女子輕聲道:“好了?!?/br> 短短兩字,似有些羞赧藏在其中。田恒僵硬的轉過身,就見對方側身用梳篦輕輕順著發絲,打濕的衣襟半透,貼在頸邊。 他忽的站起身,拿起水盆陶壺就往外走去。楚子苓嚇了一跳,扭頭去看,卻只看到了已經合攏的門扉。 這是趕著還人東西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楚子苓暗自壓了一壓,別入戲太深,她可不是真的“妻子”。 然而這一去,時間著實不短。等她把頭發擦的半干,房門才重新打開,楚子苓張了張嘴,想說什么,田恒已經道:“我去沖了個涼,無妨,早些歇息吧?!?/br> 對方衣衫上確實有水痕,隔著遠遠,就能感受到那份寒涼。這是用井水沖了沖嗎?也不好細問,楚子苓略帶歉意的道:“地上被我弄濕了點?!?/br> 房間不大,床榻讓自己睡了,田恒只能睡在榻邊,濕了一片,肯定不好睡的。這也是她剛剛才想起來的,然而就算是夏天,也不可能干的很快。 田恒卻道:“我靠在門邊睡就行?!?/br> 楚子苓張了張嘴,卻實在不好說同塌而眠的話,只得點頭。收拾了一下榻上草席,她側身躺了下來。 看著那纖長背影,田恒在心底暗嘆一聲。他知道子苓是無心,卻扛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然而,巫者是不會嫁人的…… 把那些雜念胡亂塞成一團,田恒在離床榻最遠的地方躺了下來。房中變得安靜下來,兩道呼吸清淺,只是,誰也沒有立刻合上雙眼。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這趟著實艱辛, 好在平安歸國?!?/br> 又花費了兩天時間,車隊終于駛進了魯國境內, 顏和面色也好上了許多。魯、宋兩國本就不怎么和睦, 又碰上兵士沿路設卡, 著實讓人不安?,F在回到故國, 心情都松快許多。 感嘆完后, 顏和又扭頭道:“賢弟要去鄣邑,依我之見,還是自曲阜繞行吧。大野澤不寧, 盜跖率賊眾流竄, 弟妹還懷著身孕, 總不好犯險?!?/br> 這理由著實不太好反駁,田恒沉吟片刻,便點頭應下。顏和見狀大喜, 這兩年大野澤匪患又有加劇之勢, 經常襲擊過往商隊,就算隔得老遠也未必安全, 多個護衛總是好的。自覺又添幾分依仗, 顏和便興高采烈安排起車隊行程。 田恒并沒有摻和,直接走回了自家騾車,低聲對車中人道:“怕是要再跟車隊走上幾日?!?/br> “怎么改道了?”楚子苓訝然, 不是說好了, 到了魯國就分道揚鑣嗎?他們似乎跟顏和這群人前往的方向不大相同啊。 “魯地多匪患, 看來這兩年有加重之勢。傳言盜跖領眾匪作亂, 大野澤周遭不寧,不如避開,與商隊同行?!碧锖憬忉尩?。當年外出游歷,他是在魯國待過一段時間,但也數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局面,怕是大有不同。 “盜跖?”聽到這名字,楚子苓更是驚訝。她確實知道盜跖這個史上有名的大盜,然而相傳盜跖跟孔子有過一番爭辯,現在孔子都還未出生,盜跖怎么可能就在魯國興風作浪? 見她面露訝色,田恒笑道:“不是當年那個盜跖。自柳下跖之后,大野澤賊首,都愛自稱盜跖?!?/br> 經他細細道來,楚子苓才明白過來。原來真正的“盜跖”生在百來年前,相傳乃是柳下惠之弟,領賊匪數千,縱橫魯國。自他之后,盤踞大野澤的大盜就愛用這個名字自稱,弄得跟這人不死不滅一樣,傳出偌大聲名。也難怪幾十年后跟孔子對談的,還叫盜跖。 沒想到禮樂之邦的魯國,竟會有如此多賊匪。如今前往齊國才是要務,楚子苓立刻點頭應是,多穿幾日的偽裝又什么關系?倒是田恒有些憂心:“你在車中若是憋悶,可拆了那物事……” “不必?!背榆邤嗳环駴Q,“我在車里能有什么事兒?無咎只管cao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