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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抵達鄭國,屆時鄭姬會在驛所相迎,一切都安排妥帖,屈巫心中也生出幾分志得意滿。誰料又走了半日,突然有一隊人馬從后面追了上來。 這是哪來的敵兵?所有人都驚疑不定,然而對方既不舉旗,也不喊話,就這么掩殺過來。畢竟是出奔,能帶多少人馬?面對烏泱泱的強敵,竟是一時被打亂了陣型! “大人!匪盜甚多,需結陣迎敵……”屈狐庸高聲叫道。 屈巫卻高聲道:“傳令下去,拋下輜重,全速撤退!” 拋下輜重?那可是他們全部身家??!屈狐庸一時想不明白,然而屈巫才是家中主帥,命令出口,誰敢不聽?心腹精銳立刻聚攏,不再管那些車馬輜重,奪路疾馳。 賊匪求的是什么?不過是錢財罷了。只要車隊扔下輜重,這些賊兵十有八|九不會再追。然而出乎意料,那群人竟只有少數脫隊,依舊有十數輛戰車,二百余步卒追了上來。 這不是賊人!所有人都反應了過來,他們的目標不是財帛,而是他們的性命!如此逃,能逃出去嗎? 屈巫單手扶軾,聲音絲毫不亂:“扔了車上寶箱!” 輜車上裝了不少家當,卻也有幾箱珍寶放在身邊。然而此刻沒了輜重,再扔寶箱,他們還能剩些什么?聽聞命令,就連車右都猶豫起來。 屈巫見人不動,立刻轉身,摘了箱子鎖頭,一把推下車來。只聽“嘩啦”一聲,金黃郢爰,渾圓珍珠撒了一地,在陽光下燦燦奪目。 身后的攻勢猛地緩了下來,駕駛戰車的還有幾人能記得自己的使命,那些步卒可就沒法視而不見了,越來越多人彎腰去拾金餅,甚至還有人為了一串珠鏈打了起來。 看了眼那三五輛仍在追逐的戰車,屈巫怒喝道:“調轉車頭,隨吾殺回去!” 這一下,所有人都振奮了起來。扔了身家,拋了金銀,何以為生?自然要反戈一擊,奪回輜重!而敵軍卻被財物迷花了眼,爭搶還來不及呢,哪還有心戀戰?一邊是蓄勢待發,戰意高漲,另一邊則是士氣一落千丈,分毫不存偷襲時的果敢。只聽馬鳴嘶嘶,車輪轟轟,兩支全然不同的兵馬,殺到了一處! 半個時辰后,對著一地狼藉,和那幾個被俘的賊兵,屈巫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屈狐庸只覺胸中怒火無處外泄:“華元豎子!也敢攔吾!” 誰能料到這波人馬,竟然是華元派來的。他一個宋國右師,為何會攔楚國使臣?不怕生出禍患嗎?! “他知曉吾等改道出奔了?!鼻卓粗菐讉€跪地求饒的宋人,聲如寒冰。 誰能想到,橫插一杠的竟然是華元那豎子。他為何會出兵?屈巫怎會不知!正是他把華元帶巫苓出逃的消息,透露給了樊姬,使得樊姬大怒,遣使問責。只是華元如何得知自己欲奔鄭國? 心中思緒翻滾,讓屈巫眸色更暗。屈狐庸急聲道:“大人,可要報復那華氏?” 他們確實有不少辦法,可以讓華元焦頭爛額。然而此刻,是問罪的時候嗎?屈巫緩緩搖了搖頭:“不必。收攏輜車,立刻啟程!” 一擊不中,誰知那人會不會再來一擊。如今之計,唯有盡快逃到鄭國。他現在背棄楚國,又尚未投晉,乃是最虛弱的時刻,萬一算計不成,頃刻身敗折戟! 屈狐庸恨得咬牙,然而這次脫困,全靠父親運籌,他豈敢不聽?車隊又忙碌起來,收攏尚未損壞的輜車,再次啟程??绅埵侨绱?,這一戰也讓他們損了小半家財,幾十戰兵。車隊狼狽不堪,逃往鄭國。 ※※※ “兩倍兵力,也沒留下那人,吾要爾等何用?!”聽聞信報,華元氣得一把摔了手中玉璧,暴跳如雷。 奇襲未能成功,反倒讓屈巫擊破了陣型,折了五輛戰車,百來兵卒。饒是華元這等身家,也rou痛的要命。 “豎子!豎子!可派人去追了?”華元怒斥道。 下面信使囁嚅:“追,追不上了。車隊未曾停留,已入鄭國?!?/br> 這下可好,就算他身為右師,也不可能掀起兩國戰端。到手的魚兒,竟就這么溜了!若那屈巫知曉了派兵的是自己,再倒打一耙,可如何是好? “那楚女呢?尋到了嗎?”華元又道。 “未曾。傳言蕩氏追兵被大巫詛咒,死傷不少,便失了行蹤……” “詛咒……”華元牙齒咯咯,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既然脫困,不尋他庇護,反倒消失無蹤,如今想來,那田恒是從一開始就打算攜大巫逃走吧?可恨他竟輕信人言,現在鬧成這副模樣,如何收場? “再派多些人,只要孤身男女同行,一個都別放過!”此刻,也唯有抓到大巫,才能挽回些損失。若連楚女都丟了,這一場忙碌,他又為的是什么?! 隨著這道命令,非止城邑,就連路上也出現了兵士,任何單獨行路的男女,都會被攔下詳查。然而一隊魯國商旅,并未受到阻攔,大大方方住進了客舍。 “宋人不知怎地,竟有戒嚴之意,莫非要起戰事?虧得路遇田君,否則吾心怎安?”顏和滿臉笑容,對身邊男子道。 那男子只二十出頭,身材高大,面容英朗,雖未蓄須,渾身氣度也不容小覷。見顏和如此說,他只微微一笑:“出門在外,自要互相幫襯,顏君何必客氣?” 他用的一口流利魯語,行為舉止更是彬彬有禮。顏和在心底嘆道,這樣的人,怕是前往三桓也能謀得高位,竟讓自己遇到,當然要好好拉攏一番。 說來,兩人相遇實屬碰巧。自己的車駕在路上折了車軸,猛地驚馬,若非這人從旁扼馬,怕是他連性命都堪憂了。也正因此,顏和才知道對方姓田名元,也是個魯人,陪妻子回宋國省親,沒料到竟懷上了身孕,安胎數月,不好在岳家生產,才想匆匆趕回魯國。 田氏在魯國也是大氏,此人雖然衣著平平,但談吐不凡,英武非常,出身田氏旁枝??蓢@顏氏并非大族,怕是沒法引其效力,只能賣力結好,攀上些關系。 然而此刻,卻不是閑聊的時候,見田元時不時看向一旁騾車,顏和體諒的笑道:“田君不必客氣,今晚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出發即可?!?/br> 那人聞言頷首,轉身就朝一旁的騾車走去。 看著對方攙扶妻子時的小心翼翼,顏和在心底暗嘆,若不是他早已娶妻,自己還真有些想用聯姻拉攏,實在可惜。 那對夫妻,卻沒在乎旁人視線,一路走到了分給他們的客房,掩上門扉,那個大腹婦人兩腿一軟,癱坐在榻上。 看著對方汗津津的面孔,田恒輕聲勸道:“此處無人,先拆了歇歇吧?!?/br> 拆什么?自然是拆那懷胎六月的“孩兒”。楚子苓捧著肚上的包袱,狠狠喘了口氣,才道:“我想稍稍擦洗一番……” 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