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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悶,說話不會拐彎,俗稱:情商低。 誰都知道,他是跟在杜嵇山身邊讓他一手培養起來的,怎么培養?當成親兒子似的培養唄。 老爺子拿他當自己下半生的寄托,好像看著他,就能看見自己早逝的小兒子。 看著他如愿考上大學,如愿學了自己當初的專業;看他畢業念碩士念博士,被某個研究單位簽走;看他評上工程師,和自己在書房里針對某個研究課題侃侃而談,杜嵇山心里特別欣慰。 記得去年春節,杜銳有五天探親假回家,當時他所在的小組實驗遭遇瓶頸,整日悶悶不樂。 晚上眾人話家常時,他就躲到外面吸煙。 最先發現他的,是大伯家的兒子杜煒。 杜煒見他吸煙很吃驚,扔了垃圾袋,過來蹲在他身邊:“大哥,有煩心事兒?” 杜銳不好意思地咳嗽了兩聲,有些無所適從:“啊,屋里太鬧,出來想點事情?!?/br> “是工作?” 杜煒和杜銳年齡最相似,當時他妻子懷孕,已經戒煙了好長時間。他知道杜銳心里壓抑,就陪他抽了一支:“以前也沒見你有這習慣?!?/br> 杜銳舉著煙頭:“倒不是怕影響身體健康,只是這煙一旦吸上了,就是筆大開銷?!?/br> 當時杜煒聽了心里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他們幾個孫輩的頭頭,他們家的大哥,心細到什么程度,又克制自己到什么程度! 杜煒是個細膩的人,聽了這句話,看看杜銳的愁容,鼻子一酸,差點掉眼淚。 于是,扯嗓子一喊:“杜躍?。?!” “哎!來了!”杜躍趴著窗臺,“干嘛???” 杜煒朝他一招手:“下來,叫著胡唯,咱哥四個打雪仗?!?/br> 杜躍興高采烈地答應,杜煒笑著對杜銳說:“這小子有錢,兜里揣的都是好煙,今天也削他一回?!?/br> 大半夜,四個小老爺們蹲在樹下,吞云吐霧各自想著各自的哀愁。 忽然杜躍說:“大哥,你這日子過的這么不高興,回家得了?!?/br> 杜銳搖頭,飽含無奈:“爺爺年歲大了……” 另外三人皆是一愣。 合著,你這全是為了別人活著哪? “我父母沒了對他是個打擊,他嘴上不說,心里已經垮了。這人啊,活著的時候不想也不問,沒了的時候就后悔,我不走我父親這條路,他覺得這家里還是缺一個,將來真有百年那天,也閉不上眼。再說……”杜銳笑笑,無盡包容?!拔倚量嘁稽c,二丫就自由一些?!?/br> “女孩子,還是無拘無束,多一點快樂好?!?/br> 就是因為這席話,原本之前不愿和他親近的兄弟,在那天都對杜銳有了新的認識,也從心坎里敬佩他。 只是杜銳心中的苦,心里的怨,不能對他meimei提一個字。 兄妹倆還是見了面就掐,說不上幾句話就打。記得最過分的那次,二丫硬生生揪了杜銳一撮頭發下來。 當時杜銳嘴抽搐著,指著她連說:“你你你你——” 他的頭發??!杜銳雖然不講究吃穿,可還是很愛惜自己的形象的!搞科研本來就比別人費精力,熬心血,這頭發是什么,是精氣神兒??! 二丫也嚇壞了,驚恐看著那撮頭發:“我我我我——”她哆嗦著把那一小撮頭發放回去,高舉雙手?!拔曳呕厝チ税?,我沒動,我真的沒動……” 想起這些哭笑不得的事。 “不對啊?!倍跑S倏地抬起頭,沖胡唯說道?!八蟾缟鷼?,罵你是叛徒干啥?” 胡唯當然是知道為什么。 八成,把自己當成告密的唄。 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撥弄著水杯,很隨意的態度:“誰知道呢?!?/br> 繼而想到什么似的,胡唯呵笑起來:“她瘋起來不是逮誰罵誰?!?/br> 杜躍也吃過她的虧,十分認同:“說的對,她心里要是不痛快了,路上看見只狗都能跟人家犟一會兒?!?/br> 說著,仿佛那副畫面就在眼前似的。 屋里幾個男人一陣低笑。 這邊,二丫慪了整整一宿啊。 連夜里做夢都還是在應園春那些事,她起床咬牙切齒地想,跟這個地方犯沖!以后再不去了!就是拿八抬大轎抬我,我都不去了! 早上出門時,杜銳穿著舊外衣,提著行李袋,正在樹下等。 這房子是二丫租的,說自己住有很多方便。 問哪里方便,這第一就是喝酒方便,關起大門管你是吃雞還是吃魚,只管隨性喝個痛快,沒人勸,更沒酒桌上那么些寒暄和牢sao。 這第二就是,等到了夏季,獨自在家時不用穿內衣。 以前在爺爺家時,一入了夏,她就得時刻注意著自己的穿著。天曉得雁城七八月份的時候有多熱,三十七八度的高溫,如果在衣裳里再加一件緊巴巴帶著鋼圈的東西,勒的人能昏死過去。 不像自己住,不用擔心有客來訪,不用擔心有人進屋,站在淋浴下用熱水澆個通透,在床鋪上灑圈花露水,可以穿條花裙子躺在床上讓晚風吹個暢快。 有了這兩條便利,就是誰勸二丫回家,她都是不肯的了。 見到杜銳,二丫并不意外。早在昨天杜嵇山就打來電話跟她講過:“你哥哥不是故意的,也是他的同事看見你就傳了那么一嘴;他也是不想讓外人看扁了你……你在外頭有喜歡的人了,這很正常,不用怕爺爺知道,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們都支持你?!?/br> 二丫握著聽筒,想掉眼淚。 看見杜銳,溫吞蹭到他面前,有些不情愿。 杜銳也沒說話,蹲在地上拉開行李袋,開始一袋一袋掏東西,什么椒鹽核桃,五香熏雞,塑封好的豬蹄,裝在瓶子里的辣椒。 “一會的飛機,馬上要走。前幾天去西安出差給你帶了點東西,你小時候不是最愛吃熏雞嗎,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了,時間有限,買的也著急,昨天沒來得及往外拿,你上樓看看,有漏的,壞的,就趕緊扔了?!?/br> 杜銳將那些東西一股腦塞進二丫懷里,行李袋往肩上一背:“我走了啊?!?/br> 二丫抱著那堆東西訥訥往前走了兩步,跟屁蟲似的:“你這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