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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里立著一名白衣青年,白衣有蓮,正是顧容然。 青年筆下是一幅半成品的潑墨桃花,桃花栩栩如生,恰似能聞到桃花香甜的味道。 小軒窗的桌邊還坐著一個拄著下巴打瞌睡的少年,少年眉目清秀,白皙的下巴因困頓而一點一點的,而最終還是撲通一聲趴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了,一只蓮藕一樣的細臂好巧不巧的正好遮住了那副未完成的潑墨桃花。 顧容然筆尖一頓,嘆息一聲將筆放下,從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的絲帕,抬起那少年的手幫他拭去指尖沾染的墨汁。 似是察覺到有人來了,他抬起眼眸便看到窗邊捧著臉,笑面如花看著他的顧桃歌。 “二哥哥~”她笑得甜膩讓人毛骨悚然:“你可真是個好哥哥?!?/br> 顧容然也學她的樣子趴在窗前撐著下巴,溫笑著,卻帶了和她爹不一樣的循循善誘,他說:“桃子,哥哥這是在幫你你知不知道?” 顧桃歌眨了眨眼睛,低頭捻了一朵落在窗欞上的桃花說道:“我知道你們都為了我好,可是我實在想不到,我到底能落得什么好處?!?/br> 顧容然折扇拍了一下顧桃歌的頭,面上竟掛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桃子啊,你要這么想,你嫁了過去以后就是蘇家主母,你看你現在整日被父親關在顧府多沒趣,等以后你自己掌了家不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想玩什么不就玩什么,想吃什么不就吃什么,誰敢管你?” 顧桃歌眼里終于有了一絲亮光,她有些難以置信的說:“真的嗎?” 顧容然肯定的點點頭:“自然,必須,肯定?!?/br> 顧桃歌心中陰霾盡散,她笑瞇瞇的捧著她二哥的臉親了一口,跳開幾步揮揮小手:“二哥哥我回家啦~” 顧容然無比慈愛的對著顧桃歌點點頭。 身后一個幽幽的聲音響起:“子青兄,令妹就是這樣被你花言巧語哄大的么?” 不僅能哄的開心的團團轉,還孜孜不倦的騙了這么多年,都騙到了小姑娘長大嫁人。 顧容然尷尬的干笑兩聲,轉身看著那撐著下巴悠悠看著自己的少年說道:“嵩華,你醒了啊?!?/br> 白晃兒低頭拿起那副被他抹花的潑墨桃花看了看,又放在身前拿起毛筆揮灑起來。 片刻后他將毛筆放回原位,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的走出了顧府。 顧容然拿起那副畫看了一眼,嘴角掛上一抹明艷的笑,如同夏日荷塘里泛起的一圈圈漣漪一樣賞心悅目。 畫中桃花失了嬌軟文弱的雅氣,卻沒由得的多了幾許狂狷張妄,宛若生在狂風中,暴雨中,亂石飛沙中。 再抬起頭,那少年卻早已離去,僅僅在拐角處留下一片青色衣角,而后又都消失不見。 顧桃歌回到顧府的時候,她爹正拿著戒尺一臉怒氣的坐在大廳。 還未等她爹說話,顧桃歌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爹面前。 她爹臉上的怒氣更盛了。 她卻抬頭瞇瞇笑的說道:“爹你不要打我了,我嫁?!?/br> 本來盛怒的顧爹見了他閨女突然變得豁達起來竟一時間有些懵,他問道:“為何?” 顧桃歌低頭揪著自己的衣服不說話。 顧爹突然想起來今早他閨女是被蘇家的人送回來的,大概是見了蘇家公子之后突然改了主意吧,不過這些都不算重要。 顧桃歌的開竅若真要追其緣由,大概有七分是因為顧容然的一番話,還有三分可能就是因為蘇葉言了吧。 他爹把戒尺遞給一邊的下人,伸出手把顧桃歌扶了起來,語氣中有些無奈卻已不再生氣,他道:“桃子,蘇葉言之為人揚州皆知,爹,也是想你嫁的安穩活的無憂?!?/br> 顧桃歌聲音溫軟小聲:“我知道了,爹?!?/br> 婚期定在四月初二。 而在那之前顧桃歌還要做一件事事情,那就是繡自己的紅蓋頭,喜服之類都由家里包辦,可唯獨這紅蓋頭無論貧富人家都是要由女兒家自己親手繡的,這是傳統,沒有說頭,要說有也是眾說紛紜,無疑是取吉祥乞巧之意。 可是顧桃歌三歲就沒了娘,她爹自然不會教她針線活,她七歲那年小雯子來到她身邊,那年小雯子十歲,雖然她會針線活但她不是顧桃歌的娘親,顧桃歌不學她自然也不會逼她,久而久之這門手藝顧桃歌就忘的死死的了,直到小雯子拿了紅色的蓋頭來,她看了好一陣子才發覺自己竟無比頭痛。 就在顧桃歌拿著針線正考慮從何處下手的時候外面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顧桃歌終于捉到了一絲放松的機會,她悻悻的放下手中的紅蓋頭,喊來小雯子,問道:“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小雯子出去看了看,回來時面帶喜色,她說道:“是蘇家送聘禮來了,那聘禮把前廳塞得滿滿的?!?/br> “喔……”顧桃歌點點頭,拿起紅蓋頭準備繼續琢磨,門外卻跑來一個丫鬟。 “小姐,老爺讓你去花園?!?/br> 不知為何,顧桃歌心中竟有一絲竊喜,但面上卻嘆息一聲,說道:“今日這紅蓋頭怕是繡不了了,明日再繡吧?!?/br> 小雯子掩嘴一笑,她家小姐的心思她豈會不知。 好不容易得了空出去,顧桃歌伸了個懶腰推開門走了出去,和小雯子去了花園。 旁邊那小丫鬟拉了拉小雯子小聲說道:“老爺說,讓小姐自己過去?!?/br> 小雯子微微一愣,與顧桃歌對視了一眼。 顧桃歌無奈的笑笑只好自己去了花園。 進了拱月門,爹字還沒喊出口便死死地噎在她的喉嚨處,引得她一陣咳嗦。 花園里她經常躺著睡覺的那株老桃樹旁邊背對著顧桃歌站了一名身材挺拔的藍衣公子,他微微仰頭,負手而立,好像在欣賞桃花。 落英紛然,一片桃花落在他的肩頭。 他聽見顧桃歌的咳嗦聲后轉過了頭,微微皺眉,說道:“顧小姐?” 顧桃歌正了正神色走了過去,做了一禮,溫聲回道:“蘇公子怎么會在這里?” 蘇葉言的表情有些深不可測,他道:“是顧老爺讓我來此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告?!?/br> “我……”也是被我爹叫過來的。 他爹難道不知道成親前兩個人不能見面嗎? 人家聘禮都送上門來了,難道還怕人家不要她了么。 這真是,親爹。 “你怎么?”蘇葉言問道。 顧桃歌低下頭,覺得這人從見到她就從來沒有笑過,想是她愿意嫁了,他未必愿意娶。 “那個……蘇公子如果覺得這門親事不妥的話,可以退了?!鳖櫶腋杼痤^來對他粲然一笑。 “喔?”他朝顧桃歌走了一步,逼得顧桃歌退了兩步,他說道:“父母之命?!?/br> “媒妁之言”他又逼近一步,顧桃歌又退了兩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