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芷招了手。江善芷不作多想便跟上去。 漱玉閣里很靜,中庭里設著爬藤的木頭架子,想來當初是種了葡萄或紫藤之類的植物,如今沒人照看已經挖除,只??占?。木架下是陶石桌椅,旁邊是疊石小池,池水已干,只剩青苔舊痕。再過去些,有張秋千,四周是花圃。如何花圃里自然已無花,獨留秋千垂落。 長寧公主遠嫁蒼羌時,也不過十六、七的年紀,正值最嬌美頑皮的韶華,想來沒少在這庭院里撒歡玩耍過。江善芷腦中不由浮出個與左一江眉目相仿的少女坐在秋千架上恣意飛揚的畫面,唇邊勾起抹笑。 “傻笑什么?”左一江已經走到廊前,回頭叫她,“快點過來?!?/br> “哦?!苯栖骑w快跟過去,見他正看著廊前幾株半人高的綠植,便問他,“這是什么?” 她沒在兆京見過這種植物,時已近夏,這植物的花大都已謝,枝頭掛下綠果,才只嬰兒拳頭大小。 “檸果。你常熏的香里頭有這味果。說來也怪,漱玉閣里沒人照看,所有植物都長不好,皇上便叫人挖走了,只有這檸果樹,無人施肥,無人照料,竟還年年結果?!弊笠唤呦氯?,看著檸果樹笑道,“這樹春日開花,夏初結果,果子熟后會變作鵝黃色,特別可愛,看著就誘人。小時候我不懂事,曾經偷偷摘來嘗,結果……” 一想到那酸,左一江整張臉都皺了,酸得倒牙。 無人施肥,無人照料,卻照常結果,果實漂亮,內里卻酸透人心……這不正像他嗎? 江善芷笑笑,眼卻猛地紅了。 “今年這茬果若熟了,我就摘下來全送給你?!弊笠唤d致勃勃說著,轉眼看到她低垂的頭,不解問道,“江jiejie,怎么了?” “太陽有些晃眼?!彼龘u搖頭,拿手擋在額前。 “是我疏忽了,我們去廊下坐會?!弊笠唤瓗е呱吓_階。 江善芷乖乖跟著,不說話,可才從臺階踏上長廊,左一江忽然轉身拉過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胸前。 “jiejie,別哭?!彼ь^,用衣袖笨拙地撫向她的眼眸。 她眼里那點淚光沒能逃過他的目光。 他的動作十分輕柔,衣袖里籠著淡淡木香,卻熏得她眼睛更澀。不勸還好,他這一勸倒叫她的難過成倍涌上來,頓時開了淚閘。她覺得委屈,卻是替他委屈。心里鈍鈍的疼,越是想起他平時故作輕松的笑,她就越疼。 “你別笑了,我知道你難過,你在我面前……在我面前不用老是裝笑臉?!彼睦锵胫?,口中便哽咽說出。 左一江原被她的哭給嚇到,正慌手慌腳要哄,待到她說出這話,忽然便沉默了。 片刻后,他方以手捧起她的臉,輕道:“jiejie,我在你面前的笑,從來不是裝的。我看到你就心生歡喜,哪來的難過?你怎么這么傻?” “真的……嗝……嗎?”她又哭到打嗝了,丟人。 “當然是真的?!弊笠唤寥ニ臏I,趁她走神之際悄悄抱住她,“jiejie,今天叫你出來,是有話想問你?!?/br> 江善芷又打個嗝,越加窘迫,只問他:“什么話?” “其實我先前曾經問過,你愿不愿意離開大安,離開兆京?”左一江看著她的眼睛開口。 她有絲疑惑,他便挑明:“愿不愿意隨我去蒼羌?” “嗝……”江善芷沒回答,只有一聲跟著一聲打嗝聲在空氣里響起。 她的故鄉在這里,她的父母親人在這里,她所熟悉的地方是這里……這個問題若是從前問她,她會毫無猶豫地給出答案。她不愿意。沒有哪個女人離開父親遠嫁異鄉,更可況是異國?若是她去了蒼羌,這輩子恐怕都回不了大安,回不了兆京,也見不到父母…… 可如今,他讓她為難、猶豫了。 “一江……嗝……”她想了許久,沒有答案。 “jiejie,不用回答,我已經明白了?!弊笠唤毿牡貙⑺W邊發絲勾到耳后,笑道,“你不想去蒼羌,不必勉強。我也不會去?!?/br> “???可是……嗝……你是太子……”江善芷大急,她絕不愿意左一江因為自己而舍棄母國,舍棄唾手可得的尊榮。 “我對蒼羌皇位沒有興趣,若回蒼羌我唯一目的就是身世。我想見見我母親,想問問她當初為何遺棄我,我身上的狼王哨到底從何而來?我的生父是扶瀾還是狼王將軍左尚棠。你知道,我姓左,隨的是狼王將軍的姓。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她背叛了扶瀾而生下的孽種,所以我才不容于蒼羌?!弊笠唤醋∷?,細細開口,“可是jiejie,這些都屬于過去,就算我弄得再清楚,也改不了過去。我唯一能掌握的東西,只有將來?!?/br> 江善芷一邊打嗝,一邊愣愣聽他說話。 “我本來是個沒有個將來的人,直到遇見你。你是我所有的將來,與你相比,這些過去又算什么?”左一江抬頭,重新拭起她好不容易止住卻因他一席話而越流越多的淚水。 她不停打嗝,話也不出來,眼前景物模糊不清,只剩他的輪廓。 “jiejie無需因此自責,其實我母親也不愿我歸國?!彼滤X得自己拖累他,便又解釋,“昨晚皇上已經召見過我,他告訴我,我母親在我被送到大安時就向他來過一封信。我母親說蒼羌虎狼之地,遍地危機,我不能回去,所以她求皇上阻止我回蒼羌?!?/br> “危機……”江善芷不解。 “皇上和我說了母親的意思,不過他也說如今我已長成,他再阻我回國于情于理都不合,所以是去是留隨我選擇?!弊笠唤值?,“既然我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都不愿意我回蒼羌,我回去又有何意義,不如留在大安做個逍遙王爺,陪你快活度日,不好嗎?” “可是……嗝……”江善芷始終覺得他胸中應有大報負,就這樣埋沒于大安,豈非雄鷹折翅。 “沒有可是。jiejie,醫治打嗝有個絕妙的法子,想試試嗎?”左一江打斷了她的話,笑里又染上狡詐。 “嗝,要!”江善芷點頭如搗蒜,她話不能好好說,快要發瘋。 “那你……睜開眼看著。這方法是……”左一江俯頭。 江善芷驀地瞪大眼。 坊間說,要停止一個人打嗝,最好的辦法就是嚇她!所以左一江親了過去。 江善芷手足無措,身體向后一傾,便被他抵到墻上。guntang的唇貼上她軟糯的唇,著了魔般越粘越緊,她腦中瞬間空白,只剩下他眼里星芒化作煙火,在腦海里一簇簇綻放。他緊緊噙著她的唇瓣,像品嘗誘人的糖果,也舍不得咬,只用舌尖舔過,偶爾吮吮,那縷甜美便纏繞于唇齒之間,叫人**。 良久,他才放過她。 她大口大口喘氣,眼里茫然,還有哭過的紅絲,像她養的那只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