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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聽著,埋頭看不見神色,白藤轉頭看了他一眼,接住老漢的話,“竟發生了這樣的大事?!?/br> “可不是嘛,圣上知曉后據悉亦是氣急攻心吐血不止,如今朝野混亂,二皇子代為輔國心力交瘁,匆匆下令只說到底手足情誼,將廢太子乾以太子禮厚葬,六皇子既是知罪逃離,那便不予追究,責令死生不得再入金陵?!?/br> 霎時,這街道的吆喝笑鬧好似悄寂無聲,高閣猶在,斯人已去。 滿城秋色染云霞,霜風起,落葉入泥地。 老漢仍舊自顧自地說著,另兩人沒了再聽的心思。 白藤旁敲側擊打聽出金陵的動靜,知曉二皇子已無暇顧及越槿歌,不由安心許多。只是見到越槿歌情緒低落黯然,痛苦似萬千潮水卻呼不得嚷不得,甚至得苦苦壓抑連拍桌反駁也不能夠,白藤亦是于心不忍。 她眼睫垂下,嗓音低啞,“安年……莫擔心,我會一直護你?!卑滋俅饝颂忧?,即便他現已冤殺,她的承諾不變,只要越槿歌需要,她便義不容辭。 好半晌,越槿歌極緩慢抬起頭來,除了眼眶微紅,神色已與平常無異。 他輕聲一笑,抬手對老漢行了一禮,“不過出來一個來月,京中竟發生這樣的大事,真是稀罕。還多謝老伯相告,幸而家父不過京中小官,算不得朝局中人,牽扯不上這些紛爭?!?/br> “那就好,那就好?!崩蠞h替這兩位年輕人放下心,轉而嘆道,“要我說啊,王權富貴也比不上知足常樂,皇宮里的人物縱是雍容華貴,可你說說,尋常人家里哪里有父子相爭兄弟相殘的……” 越槿歌嘴角笑意不改,“正是這個理?!?/br> 一直沉默的白藤看不下去,掏出兩枚銅錢遞給茶鋪老漢,“時候不早了,我們還是——” “對了,敢問老伯?!痹介雀枨迦淮驍?,“不知這繁州哪處醫館較好,賤內身體虛弱數日不見好轉,在下實在不放心?!?/br> 沒反應過來越槿歌的稱呼,白藤楞聲問道:“你尋醫館做甚么?” “還不是為了你!”越槿歌睜大眼睛,“你整日強撐甚么,氣息虛浮身子無力,臉色糟得不像話,這幅模樣還能走得成么?!” 白藤思索一會,淡淡撇開頭:“我沒病?!?/br> “你——”越槿歌身子直抖,“你怎地如此不聽勸!” 老漢之前還當這胡女是年輕公子家的仆人,如今聽公子一句稱呼,恍然大悟,原是小夫妻倆一路顛簸艱難,鬧了矛盾。 “城西便有家醫館,大夫心善,招待不少貧民就診。只是我見你家夫人似是刀傷,倒不妨去城東的徐大夫處,他脾氣雖怪,卻更為熟通江湖中人的內傷治療?!崩蠞h沒在乎兩人小吵,詳細道來。 越槿歌再度道了聲謝,轉頭見白藤依舊不茍言笑地拉著臉,冷然堅定,若不是面色不佳,嘴唇褪色,定是拒人千里的氣場。 他不知怎地,心里嘆了口氣,軟下聲音,“就當是我求你,去看看叫我安心也好,你莫非真想要我每日心緒不寧,擔驚受怕嗎?” 白藤幾番猶豫,終是點頭答應,兩人相隨往城東方向走去。 “對了?!痹介雀铔]忘白藤先前是如何向外人提及的,“你我日后哪里還需要主仆的身份,都已是天涯亡命之人,倒不如夫妻關系解釋得輕松?!?/br> 話說至此,越槿歌轉過頭去,眉目輕斂看向地面,掩飾輕快心思。 “這……不妥罷?!?/br> 待到了涼州城,叫人知曉他還與她這平民牽絆出這層關系,只怕又會引人詬病。 越槿歌忿忿扭頭,抿唇,“二皇兄雖說放過我,一路上少不了惹來他的眼線,若有夫妻關系遮掩,自會打消旁人疑慮,如何不妥?你如今倒記著你身為女子,曉得顧及到名聲了?!” 白藤沉默無言,腳步不變。越槿歌內心懊惱,為何自己與她講話總是脫口而出,不知思慮。 不安之余,他正欲賠罪言罷,忽而聽見白藤溫和的聲音,“并非你想的那樣,莫要生氣,你慣會思量,聽你的就是了?!?/br> ☆、第五章 簡樸的青磚屋舍內,徐徐繚繞著幽淡藥香,幾近滿墻的藥材盒子一應俱全,歸置得整整齊齊。 白藤正襟危坐在竹塌上,右手伸出,任由大夫仔細把脈,不動聲色。越槿歌站在一旁等得焦心,見大夫閉上眼睛,動也不動好似睡著了似的,咬唇開口喚道:“徐大夫,可是如何?” 徐大夫似是方被叫醒,三角眼慢慢睜開,看看面前明眸善睞,美如冠玉的少年,又注視這不茍言笑的蒼白胡女,手撫長須思忖兩下,而后冷淡起身收拾藥箱,“沒救了,你二位出去罷?!?/br> 白藤波瀾不驚,眼皮也沒跳動半分,淡漠收回手,從竹塌艱難起身。 越槿歌急了,拉住白藤,轉頭質問大夫:“大夫您這話何意?不過是在江湖中挨的幾處刀傷,最深的那處也未傷及內臟,怎地就沒有救了?” 茶鋪老伯只說這徐大夫脾性不好,他只道多擔待些就是,從江湖中隱居的醫者,怎能信口雌黃。 徐大夫依舊衣袖一揮,徑自忙活自己的,渾然沒聽到。白藤一把握住越槿歌,抬眼與之對視,咳嗽著搖搖頭,“本就沒甚么事,我便說毋須看醫,無病也診得有病來,我們走罷?!?/br> 越槿歌猶自不解,被白藤帶著,正欲跨過門檻,里頭徐大夫聲音帶著嘲弄,“哼,對自己下得狠手,還推說我是庸醫,好大的冤案啊?!?/br> 白藤面色不改,出門的動作不由自主有些快。越槿歌聽得這話按捺不住,掙脫白藤又跑進內室。徐大夫一襲青衫,頭也沒抬,越槿歌立于他兩三步前,抬手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大夫仁心厚德,莫要與小輩計較,只是晚輩愚鈍,不知大夫方才所言何意?” 徐大夫置若無物,俯身依舊興致地侍弄他的藥材。越槿歌也不惱,見大夫不講話,他便躬身垂首靜靜候在面前,耐心十足。 施身委足,謙卑低微,全然卸下與生俱來的貴族氣息。 不一會兒,徐大夫忙活完手頭的活計,抬眼見這清雅少年依舊一動不動,極盡誠意地立在原處,他看著舒心,臉色好了一些,“你倒是個識眼力的?!?/br> 而后他信步悠哉走向門口,白藤一直沉默著輕輕靠在墻邊,目不斜視。徐大夫饒覺有趣,回望一眼往這處看的少年,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好勇氣,明知箭努傷及琵琶骨,還一氣封了自己七處大xue,覺著自己能搶過閻王手里的命?” 白藤聽他款款說完,終是直視他一眼,嘴唇抿得緊緊的,似是微惱這人的多話。 越槿歌見大夫不過掃視兩三眼,便看出白藤最重處為箭努所傷,白藤又是默認的姿態,對大夫自是深信不疑。他忽然憶起與白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