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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靠近,腳下無聲無息。 “十六年前,慕潯拋棄了一個姑娘,她叫阿蘿,然后我娶了她;” 慕陶從言衛義的口中聽到父親的名字,停下腳步。 “幾年里,阿蘿從未忘卻他,即使有了我們的孩子。直到最后生死邊緣,阿蘿選擇投靠的還是慕潯,將自己珍重的身世玉佩交托給他;” “十年前,阿蘿約見她的師妹莫清風,然后被她師妹推入山崖,萬劫不復。你說,現如今你父親和莫清風遭受的難道不是因果報應?!?/br> 言衛義說話時聲線氣力若有若無般孱弱,往事從他的口中敘述出,飄入慕陶的耳中,左耳進后右耳出。 慕陶轉動指尖的扳指,沉默良久后沉聲問道:“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都是你自己一廂情愿的偏見?!?/br> “這些皆乃事實?!毖孕l義難得擲地有聲地說了幾個字,說完又垮下病弱的身軀。 “言國公很不巧,我聽說的故事并非如此?!蹦教仗а劭聪蜓孕l義,他似乎滿不在乎。 “我聽說你口中的阿蘿姑娘,是被你和清風聯手騙入抬往國公府的花轎中,是被你強行扣押在府里,逼不得已有了一個女兒;” 慕陶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密封牢房中,他眼見著言衛義頓然撐開厚重松垮的眼皮。 “我又聽說十年前,你為了斷絕阿蘿和南迦玉門的聯系,攛掇陛下,聯合菏詔,一舉殲滅南迦小國。而后阿蘿劍指朝堂,呵斥滿朝文武及廟堂最高點,是你捉她下獄,” 慕陶抬頭看了看像鐵桶一樣的牢房,萬般感慨:“應該就是此處?!?/br> “再后來,阿蘿憑一己之力逃脫牢獄前往揚州,將琉璃密令分別交托給四家家主,而你!而你又把她捉到千機堂,斷其經脈。最后,千機堂的那雨夜大火滔天,兩相決絕,火石砸中阿蘿,掉落山崖?!?/br> 說道此,言衛義的情緒明顯起了波瀾,想要起身卻又跌了回去,鐵銬鐵鏈相撞擊,碰擦出刺耳的咣當音。 “你......你你你聽誰人......” 慕陶沒有理會他,繼續說下去:“言國公稍安勿躁,故事還未了結。阿蘿落崖那年的揚州武林大會,你以七日之效修習邪功,口口聲聲向清風報仇,卻被四家家主制住,散盡功力。以致于讓你記恨十年,謀劃十年,制造出廬山武林大會,將四家陷入絕境,好泄你心頭憤恨。所以沒有那么多一往情深的借口,有的只不過是國公爺你心頭的那些自以為是的私怨?!?/br> “非也!是莫清風殺害了阿蘿,是四家武林人無情無義,阿蘿死后,他們依舊在武林大會上瀟灑肆意,揚名立萬。我要讓莫清風死在千刀萬剮之下,要讓慕潯被釘在鋼架上遭受鞭撻而亡。我沒有做錯!” 言衛義衰弱的眼中爬滿血絲,他半死不活的后半生當中,最痛快的事情便是兩年前在千機暗牢里親手送走奄奄一息的慕潯。 “是誰是誰告訴你這些!回答我!”言衛義猛然反應過來,沖慕陶的背影怒吼道,鐵器劇烈相碰,引來大撥獄卒提著武器魚貫而入。 慕陶黯然轉身,對身后的亂遭置若罔聞。 輕飄飄地走出刑部大牢,不知覺天色晦澀,星月皆為云霧遮掩。 見他出來,一個滿身長安城時興裝束的男子迎上來,要和慕陶勾肩搭背。 “陶哥,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保管你煩心事一掃而空?!?/br> “不去了?!?/br> 面對慕陶的拒絕,男子仿佛早就習慣了,裝作沒聽到,擺出一副可憐巴巴的面孔:“陶哥,我可是千辛萬苦千里迢迢從揚州考入長安城的,我就你一個相熟的故舊,這回不能不理我了?!?/br> 慕陶很無語地看著他一臉真誠,明明一來長安便和大幫公子哥渾得熟稔。 揚州的這位故舊‘小三兒’長開了,還仍舊是那副玩世不恭整日樂呵的樣子,也正是慕陶原本的樣子。 金家小三兒連忙朝不遠處的人影揮了揮手:“若哥,一起啊一起!” 站得筆挺的衛若沒料到把話拋向自己,一時沒接住話就被金小三兒拉扯過來。 “你們這倆成了親的怎么反倒這么別扭啊,我和你們說關中的鸞音坊可是百年難遇的好地方,走走走,喝酒聽曲,一醉方休,我請客!別管家里的母老虎?!?/br> 你家才有母老虎。 慕陶和衛若的心里不約而同地表示抗議,然后兩人不謀而合,不動聲色地挺直腰桿,讓勾著兩人肩膀的金小三兒在中央掂著腳好生不舒服。 第45章 紅鸞帳 是夜暗月無華, 繁星滅跡。 國公府到鸞音坊經過的街巷中,人潮不歇。只是短短的一路上,玉琉璃明知背后有人跟著自己, 可惜幾次悄然查看未果。 從正門走進鸞音坊, 迎客待客的仆從齊齊道了聲姑娘好。引起正堂里津津有味聽著話本的部分人的注意,眼瞅著傳聞中鸞音坊的主事之人近在眼前, 竟是這般貌美,不懷好意的眼光尾隨著她, 一直目送到二樓。 鸞音坊正堂里一如既往地喧鬧, 兩側偏臺的絲竹聲在二樓也可以清晰聽聞。玉琉璃警惕的余光從樓下掃視而過, 徑直朝樓道盡頭的暖閣走去。 門口等候已久的清秀女子行了一禮。 “姑娘,今日需要批的重要消息價單都在里頭備好了?!?/br> “辛苦了,勞煩撫雪姑娘明早帶話給夫人, 那些瑣碎小事一并交給璃兒便是?!?/br> 名喚撫雪的姑娘輕輕笑著:“定然帶到。夫人有姑娘如此關照,再不將病養好怕是要愧對姑娘了?!?/br> 明知撫雪好心打趣,滿懷心事的玉琉璃卻提不起興致,勉強回了一笑。 “不論怎么說, 辛勞你照顧夫人?!?/br> “姑娘這話生疏了?!睋嵫┞畹纳碜擞纸o玉琉璃輕鞠了一禮,抬步離去。 玉琉璃推門而入,她尋常居住過的暖閣里紅綢綺羅遍屋, 還是在大婚前日,容鴛夫人親自督人裝扮上的。 書桌上雕刻著祥紋的錦燭熠熠生輝,將滿間屋子照映得溫馨亮堂。 紅妝當中一抹潔白在屏風后若隱若現。 “原來是浣棋姑娘?!庇窳鹆胫慊腥淮笪?,跟了一路身手不凡的影子估計就是這位千機魅主了吧。 浣棋從屏風轉身, 負手走出。白紗仙然跨步走來,即使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依舊容顏動人,與以往白衣出現的浣棋不太相同的是,她的眼中少了份裝飾的柔情,多了些真實的堅韌。 浣棋走到跟前,攤開手掌。 “我來與你道別,這是江家暗衛的號令,交給你了?!?/br> 手掌心遍布著驚心的繭,與她纖長的手指格格不入,其中躺著曾經隔了距離見過的月牙狀琳瑯。 玉琉璃略顯驚詫,抬眼看著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