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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勁,霍地站起來,便要喊人。 要全部喊回來!哪怕殺幾個不聽話的! 他匆匆穿上衣褲,正要傳令親兵喚人,帳篷簾子突然一掀,一人紫衣飄飄笑吟吟的走了進來,道:“總隊無須相喚,在下來了?!?/br> 那人笑意清淡,不急不忙的慢悠悠過來,總隊長盯著他那眼神,頓覺心中一寒,他也算反應靈敏見多識廣,立即明白此人不可硬拼,趕緊向后一縱。 “哧” 極輕微的刃尖破rou之聲,在殺人如麻的紫披風總隊長一生中,他聽過無數次這樣的聲音,但是這次不同的是,這次是他自己的。 后心里冰涼,涼里又生出熱,涼的是別人的刀,熱的是自己的血。 總隊長艱難的回頭,搖晃朦朧的視線里看見黛色衣衫的清秀少年,單刀前指,笑意森然,而他自己,就掛在那柄刀上。 那少年手臂直直平抬,巋然不動,似乎從一開始就抬刀等在那里,然后輕輕松松等到他自己后縱,縱上他刀尖。 總隊長卻知道,根本不是那回事。 他能在弱rou強食的紫披風中步步爬到總隊長位置,本身怎么可能是庸手?身經無數血戰練就的本能,使他能覺察周圍十丈內的敵人和殺氣,然而剛才,不僅他不知道那紫衣男子怎么進來的,甚至后退時根本沒有感覺到后面有人。 這兩個人……便是殺掉一百紫披風,引得他們沒日沒夜要找的人吧? 臨死前一霎他神智清明,清晰的感覺到那少年慢慢抽刀,將刀上他的血漫不經心吹到他臉上,道:“這姿勢果然帥,以后我就叫孟吹血?!?/br> 孟…… 原來……是她。 總隊長想張嘴,想叫喊,想告訴他的上峰他終于知道了那個高人是誰,可惜,孟吹血不會給他多一秒的掙扎機會。 他的最后意識,是一團黑黑白白的東西,突然竄過來,屁股堵上了他的嘴。 ※※※ 主帳之側的小一點的隊長帳篷里,幾個隊長一邊抓撓著一邊討論著如今的情勢,他們絲毫沒有感應到就在隔壁發生的殺戮,事實上,隔壁本來也就一點動靜都沒有。 “沒頭蒼蠅似的亂撞,現在連對方到底是誰也不知道!” “官沅那里,兄弟們死得莫名其妙!” “敵在暗我在明,吃虧!” “別埋怨了,咱這里還算好,聽說上豐那里和鐵衛合作的兄弟,悶虧吃了無數,那群黑狗子,惡毒!” “大殿下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會和三皇子合作?!?/br> “莫談國事,莫談國事,上頭的事兒,不是咱們猜得的!” 帳篷里沉寂下來,璇璣皇權之爭,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兒,卻也是大家都知道絕對觸碰不得的事兒——據說每次璇璣皇位之爭,都是一場滔天驚心殺戮,如今的皇帝當年便是在陰謀密布波譎云詭中殺過來的,現在他發揚璇璣皇族的光榮傳統,也把這一招用在他自己的下一代身上了。 明明都要立女主了,還在給皇子皇女們放權,最有競爭實力的十一皇子大皇女三皇子看似被放逐,偏偏又讓他們占據北中南三境,各自掌握了一批雄厚實力,陛下葫蘆里賣什么藥,沒人想得通,也不敢想通。 一片靜默里,有人喃喃道:“奇怪,采個藥這么久不回來?!?/br> “天黑看不清吧?!庇腥诵?,“別提這個,不提還不覺得,一提我越癢?!?/br> “我給你撓撓?!?/br> “誰要你撓,粗手笨腳的——”那隊長話說到一半突然僵住。 這聲音……陌生! 一抬眼見四面幾個隊長都僵在那里,燈下都白得木偶人似的,他呆滯的動了動眼珠,轉頭想去看,不知怎的腦袋便轉不動,勉強掀起眼皮一瞅,淺紫衣衫的男子,含笑抱胸倚著帳門,黛色衣衫的少年,正大步跨過來。 他刀尖有血,隨著步伐大滴大滴的滾落,那些粘稠的血液擦著他渾身氤氳的淡玉色的真氣落下,燈光下鮮亮亮的爍眼。 他走過來,隨著步伐的接近,幾個隊長都覺得身上壓力突然一松。 他們互望一眼,拼盡全力齊齊騰身躍起,沖向帳頂。 先逃! 幾人武功不弱,剎那間一躥便已躥到帳頂,“哧啦”一聲已經沖裂牛皮帳篷,腦袋鉆出帳外。 隨即他們便都覺得,身子突然一輕。 真的很輕,全身的重量突然都失去一半,連帶最重的靈魂。 帳篷上六個冒出來的頭顱死死定格,六張臉在星光下月色中帳篷頂呈六角形對望著,都看見對方臉上漸漸冒出死氣的蒼白淡青,眼珠子一程一程的凝結,直至神光全散。 帳篷下孟扶搖擦劍,對著那剩下的六個一半咕噥:“這樣好,省事?!?/br> 又抬頭,敲敲上面那一半。 “999皮炎平,快速止癢,家庭常備,您家備著了嗎?” ※※※ 山上,光著屁股的紫披風們猶自在尋找,有人在石頭縫里尋,不住嘟囔:“咦,沒那種草哇?!?/br> 身邊過來一個人,撅著屁股和他一起找,突然抓了一根草道:“你看是不是這個?” 紫披風湊過頭去,瞇著眼猶疑的認,突然發現新大陸一樣詫道:“咦,你怎么穿著衣服?” 那人對他亮出燦爛的漂亮笑臉,伸手拍他的肩,順手將一把刀拍進了他的胸口,一邊很可愛的笑道: “你弄錯了,是人都應該穿衣服,只有畜生才不穿?!?/br> ※※※ 山道上一處灌木叢后,一池潭水清亮亮的坦臥著,美玉一般純澈,一看就知道是絕對原生態不經污染可以直接拿來瓶裝飲用的好水。 有人癢得發燥,路過這潭水不禁眼前亮了亮,覺得那沁涼溪水實在惑人,立即呼朋喚友來,也不用費力氣脫衣服,撲通撲通往水里一跳,跳進去時都大聲嚷:“好!舒服!” “便當洗個澡,泡一夜保不準就好了!” “給我搓個背?!?/br> “嘖嘖,你身上咋有頭油味道?老實交代,在官沅和哪個半老徐娘顛鸞倒鳳了?” “和你媽!” “呸!找死!” 嘩啦啦一陣水聲,半真半假的你一掌來我一掌去,最近紫披風們繃得太緊,平日也難得享受到這般山野之趣,明月當空清泉沁涼,都起了玩興,嘻嘻哈哈互相拍打,激起半人高的晶瑩水光。 拍著拍著,突然都覺得頭暈。 不僅頭暈,還心慌,不僅心慌,還呼吸困難,眼前泛起陣陣白亮來,以為是水卻又不是水,以為眼睛里濺了水,用手一揉,卻揉出艷紅的血來。 然后抬頭看看別人,不知怎的也是滿面血紅,卻又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睛紅了看出去所以紅,還是對方就是那么紅。 冷月無聲,潭水清冽,深黑的山壁前,一群站在水里的人,互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