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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與裴四少爺說什么,竟然連自己也不讓聽? 沒藥極有眼色,恭敬地請宗政恪進了門,便退出將門從外面掩上。也同樣離開。他打小就跟著裴四,但自家少爺心里想什么他依然不明白。只有一點他清楚,這位宗政三姑娘在自家少爺心里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呢?裴君紹這段時間也不止一次捫心自問。若放在從前,發現宗政恪與李懿勾連,欲對天幸國不軌。他早就連番試探再采取措施了。 可是,一想到對方也不是蠢笨之人,肯定會查覺他的試探之舉。從而有可能導致雙方這段本就脆薄的友盟徹底破裂,他就猶豫不定。 歸根結底。還是舍不得!舍不得從此與阿恪成為陌路,舍不得與阿恪反目成仇,舍不得恨她、她恨自己! 裴四就這樣糾結著,一方面心憂那二人的企圖以致天幸國的局勢越發惡劣,一方面又憤恨于自己的優柔寡斷和宗政恪的無情。 但他從本質上來說是個果決的人,對此事,他必須盡快拿出決定來。所以他才會漏夜請宗政恪來相會。她若是肯來,說明她還有與自己為友的心思;她若是不肯來,那自己也好速下決斷了。 當聽到沒藥稟說三姑娘到了,裴四這心里也不知是失落還是慶幸。他緩緩吹罷了這曲蕭,才徐徐抬眸看向她,與她四目對視,良久才微微一笑。 放下蕭,他道:“阿恪,這么晚了,我以為你不會來?!?/br> 他消瘦了許多,一襲輕裘簡直是掛在他單薄的身子上。他的臉色比從前更蒼白,唇色卻更艷紅,一雙深若寒潭的眼眸似含情又似冷情。不過他的神色里,倒沒有前幾次匆匆遇見時的漠然與疏離。 宗政恪在裴君紹對面落坐,伸手在二人之間的火爐上烘了烘,垂眸道:“你請我來,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來?!?/br> 裴君紹“哈”地笑了一聲,揶揄道:“就不怕有人生氣?” “誰會生氣?”宗政恪挑眉看他一眼,淡淡道,“我的事,無人可置喙。便是有人要管,也要看我肯不肯聽?!?/br> 裴君紹仔細打量她,片刻后道:“阿恪,你的傷都好了吧?” 此番近距離看見她,他驚覺不僅她的氣色,就連她的氣勢與過去都很不一樣。她神態更從容,眉宇間的鎮定沉著充分說明她莫大的信念與信心。而這一切,對一名武者來說,只意味著一件事。 還是這么敏銳好眼力。宗政恪點頭道:“舊傷不僅盡數痊愈,修為也更上一層樓?!?/br> “真好!”裴君紹由衷道,“你身體無礙真是太好了!” 宗政恪便笑,又問:“尋我來有何事?你的身子可不宜熬夜?!?/br> “無事,只是想著此去京城不過七八日的路程,離了兩杭郡便要入住客店,到時候與你說話多有不便,便突然想見一見你?!迸峋B微笑道,“你不會嫌我行事孤拐吧?” 所以說,與這種心有七八九十竅的聰明人打交道既省心又費心。省心在于,不必你多說,他能猜知你的心思。費心在于,你要猜他的心思不知有多難。 想了想,宗政恪稟誠交友貴在誠心的原則,對裴君紹道:“我與李懿相識于魚巖山,我托他出面賑濟災民,承了他不小的情份。他一個東唐人,能為天幸國子民做到那般程度,我很感激他?!?/br> “可是,”裴君紹慢慢道,“他也在暗中煽動了不少流民鬧事,有許多無辜者無辜死去?!?/br> “你是說暴民沖擊道觀的事兒?”宗政恪神色淡淡,語氣冷漠地道,“那些人無辜在哪里?不怕被你知道,魚巖郡王的死,我是主謀?!?/br> 裴四顯然已經懷疑到了李懿身上,她自然要擔下責任來。原本,李懿就沒想過要魚巖郡王的命。他是為了她,才做出那些事。 裴君紹霍然抬頭看她,她平靜地回視,半分不懼的樣子。片刻,裴君紹苦笑一聲,搖搖頭,又嘆了口氣。 二人便不再說話,只沉默著烤火??葑艘粫?,宗政恪起身告辭,在她走到門邊時,裴君紹幽幽道:“阿恪,你做,我看?!?/br> 這是表明暫時觀望的態度?宗政恪回首對他一笑,道:“好!”L ☆、第298章 爭道 兩杭郡距京畿地區若是快馬加鞭不過兩三日的功夫,坐馬車也只要七八天。這一路走得還算順遂,有慕容鉞的王旗在前面開道,沒有什么不開眼的人來找麻煩。 不過,出了兩杭郡,這支上千人的大隊伍便各行其道。走得快的,如那些一心趕赴參選女官的官員家眷,恐怕是將兩日的路當成一日來走;走得慢的,如宗政恪等人,那是將一日的路當成兩日來走,頗為悠閑。 可這寒秋,道旁風景單調,這路程著實枯燥。并且,兩杭郡的官道是天幸國最寬的道路,走在別的郡縣道上街巷里,那儼然像是到了另外一個國度,差得不是一星半點。 尤其是百姓的面貌,天壤之別。得益于蕭氏的寬松稅制,兩杭郡的百姓看上去就富足飽實。而離了兩杭郡,盡管同處于一年三熟的好氣候地區,當地的百姓卻是面黃肌瘦、滿臉疲乏倦怠之色。 宗政恪心里頗有感觸,不管蕭氏此舉是否包藏禍心,兩杭郡的百姓得了實惠也是真的。 就連見多識廣的李懿也道,兩杭郡的蕭氏對待治下的百姓當真是優容寬厚,這在泛大陸的國家里都是很少見的。 這是什么?人望、民心??!兩杭郡的商賈滿天幸國地跑,將貨物帶去天幸國各地的同時,也將兩杭郡的美好生活傳遞到了四方百姓耳中。 若是有朝一日,蕭氏將叛旗扯起來,不知在這種日積月累的人心攻勢之下,會有多少對天幸國慕容氏絕望的百姓響應?! 不緊不慢走了七八日,再怎么磨蹭。京畿也在望了。這日,黃昏時分,蕭家和慕容鉞的隊伍向前方三里處的并府進發。 裴家的人,因急著進京與清河大長公主會合,離開兩杭郡之后便先行離開。嚴莊主夫婦有重任在肩,哪怕再想與蕭家同行,也只能先走了。 墊后的這支二合一隊伍。人數最多。有七百余人。其中慕容鉞率領的迎接李懿的儀仗就有四百多人,余下則是蕭鯤和宗政恪這一大家子。 這么老長的一支隊伍,每次入城都會提前派人去打前站。此番當然也不例外。但不比前面都順利,今次進城居然遇見了一點小麻煩。 慕容鉞的王府總管帶著一臉怨氣來報說:“……真真是得志便猖狂!那袁太監從前在宮里夜香司干活,是個人就能蹉磨他,就因為不知如何竟然入了馮天師的眼睛。這人就抖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