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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便日日絮叨!我欲認七娘做女兒,是真心愛護于她,卻又想這些來?” 嬤嬤有些無奈,只道: “夫人嘴上犟,可心里要明白這道理。再恩愛的夫妻,時日長了,也難免生出嫌隙。若沒個孩子,如何維系?” “行了行了!”李清照有些不耐煩,“夜深了,且睡吧!” 且說江寧府衙這頭。 陳釀與趙明誠收到消息,柳花渡的商人果然北上了,正是去往金國的方向。 他們心頭急切,又將附近幾宗相似的案件研習了一番。待寫好折子,已是子時了。 趙明誠伸個懶腰,打個呵欠,遂道: “已子時了,今夜便在府衙歇下吧!” 陳釀飲一口茶,強打起精神,道: “大人歇下吧,我還得回去。早前同七娘說過,夜里回去與她校對文稿?!?/br> 趙明誠方道: “不是差人回去說過么?” 陳釀笑道: “她心眼實,只怕還等著呢!” “你呀!”趙明誠指著陳釀,笑道,“當真是個好先生,事無巨細,竟全管了!” “在其位,謀其政?!标愥劦?。 趙明誠喚人進來添一回茶,又向陳釀道: “說起七娘,我與她嬸嬸倒有個想法,不知你覺著是否妥帖?” “大人請講?!标愥劦?。 趙明誠遂道: “如今謝府家破,眾人生死未卜,也不知有無歸宋之期。我與她嬸嬸想著,不如將七娘收至膝下,認作義女,也好時時照料?!?/br> 陳釀正端起茶盞,猛地頓了頓。 “這個……”他一時沉吟,“怕是要問七娘?!?/br> 趙明誠笑道: “這個自然。不過,你也見著了,如今的世道,她一介小娘子,總是安穩些的好。況且,你日后入仕,四處為官。若時時將她帶在身邊,像什么樣子呢?” 他又道: “我想著七娘年紀小,成日只粘著你不放,未免思慮不周全。這才與你一說?!?/br> 最初,陳釀本也有將七娘托付于他們的想法,只是這些日子,不知怎的,卻不大愿想這些事。 他遂道: “這確是最好的安排。大人放心,我會將道理與她說明白?!?/br> 說罷,陳釀便起身告辭。 今夜月色朦朧,陳釀架著馬,神思昏昏,有一步沒一步地行。 夜市還未盡散去,零星幾個小攤,熱氣騰騰的,飄出誘人的香氣。 巷子深處傳來南戲之聲,絲竹咿呀,徹夜不絕。就著巷子的回響,顯得空靈又寂寞。 因著戰事逼近,江寧也不似從前熱鬧了。一路上竟沒幾個人。 偶有急匆匆往衣冠跑的,也有在妓館留宿,摸著黑回家的。 市井百態,在夜里反而更明晰些。 陳釀行過綺云齋,大門緊閉,沒半個人影,與白日是天壤之別。 他忽想起那回給七娘買點心。 那時他賣了第一幅畫,收入可觀,心中激動。頭一件事,便想著與她買點心。 長長的隊,排了整整一個時辰。奇怪的是,也不覺著累,也不覺著不值。 一時又想起七娘抱著點心的驚喜模樣,他心中樂開了花。 不過,再與她買時,逢著她夜祭許道萍,二人鬧了一回,倒沒吃著。 說起來,倒是他欠她的。 陳釀一時興起,掉轉馬頭,卻往綺云齋敲門去! 咚咚咚! 那敲門聲不急不慢,很是有禮??稍谖葜腥寺爜?,很是煩躁。 只見掌柜披了件皂色外衣,一手執著小油燈,將門開出一條縫,捏著眼朝外看。 他沒好氣道: “大半夜的,有何貴干?” 陳釀方下馬行禮,很是恭敬: “掌柜的,抱歉打擾。在下買點心來的?!?/br> “這時候買什么點心!”掌柜很生氣,只覺遇著個瘋子。 正要用力關門,陳釀卻將門一把撐住,只道: “再有幾個時辰便開張,想來后廚的師傅正忙碌著。還請掌柜通融通融?!?/br> 說罷,他只將身上的一袋錢盡塞在掌柜手中。 ☆、第七十六章 訴衷情近1 掌柜夾著懷中錢袋,又看一眼陳釀。 他一憋嘴,依舊是不耐煩的語氣: “等著吧!” 掌柜轉身進屋,卻留著門。 待陳釀回趙府時,此處已無甚燈火。唯有幾盞稀疏琉璃燈來去,應是巡夜的嬤嬤。 嬤嬤們見著他,自上前打招呼。 一矮胖嬤嬤半帶睡意,一面打呵欠,一面道: “是陳先生??!怎這時候回來?大人不在?” 陳釀只敷衍了一回,也不多過話。他手里的點心還冒著熱氣,看上去有些行色匆匆。 矮胖嬤嬤微望著陳釀離去的背影,向身邊人驚道: “綺云齋的!這會子還能買著?” 另一嬤嬤笑道: “才見謝小娘子院里還不曾熄燈,想是等著這個呢!” 矮胖嬤嬤恍然大悟: “你這樣說,倒是了!他們師徒二人一向要好,比親兄妹還親些!我瞧著,謝小娘子也不怕陳先生,陳先生也沒什么教書育人的架子!哪里有個師徒的樣子?” 她說罷,又兀自捂嘴笑了笑。 身旁的嬤嬤嗔道: “你是越老越不正經了,卻又胡說來!我聽夫人院里的老人說,大人與夫人欲認謝小娘子做義女呢!那時,可不是該同夫人親了?先生再親,終究是外人?!?/br> “況且,”她壓低了聲音,“聽聞,陳先生家中是商戶。謝、趙皆是世家,禮待于他,也總是因著他有恩于謝小娘子?!?/br> “可陳先生才學冠絕!”矮胖嬤嬤分辨道。 她笑了笑,又接著道: “若真認下謝小娘子,再招了陳先生做女婿,才是兩全其美呢!那時,咱們府里也同如今一般熱鬧。大人還犯得著養什么外室?” 身邊的嬤嬤打了她一下,笑道: “這又是沒規矩的粗話了!師徒如何能做夫妻來?” 仆婦們的舌根總是不會停下,胡侃胡說,卻也自得其樂。 這些閑話,陳釀自是不知的。 七娘的院子依舊燈火通明,像夜里不愿閉上的眼。 上夜的丫頭見著陳釀,霎時沒了瞌睡,迎上前道: “陳先生,總算是回來了!小娘子等了一夜,勸了好幾回也不去睡。這般熬著寫字,只怕傷眼?!?/br> 他就知道! 陳釀方點了一下頭,舉步而去。 朦朧夜月,清疏花影。她的影印上窗欞,似帶著初夏的花香。 夜里寂靜,她像是半披著薄綢衫子,有時寫幾個字,有時又停下思索。 窗上一剪少女身姿,自有婀娜,再不是從前的孩童模樣。 誠如她所言,已及笄了,是位窈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