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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娘愣愣的望著朱婆婆,她的話,七娘聽不大懂。 朱婆婆摸摸她的頭,只道: “總有一日,你會明白的?!?/br> 她又向廚房喚道: “釀兒,過會子忙完,替我陪一陪蓼蓼?!?/br> 聞著陳釀的應答之聲自廚房傳來,朱婆婆轉而一笑,向七娘低聲道: “釀兒是個好孩子,沒那么些幺蛾子的!” 七娘聞言,才緩和的面色,霎時又作一片潮紅。她背轉過身去,再不理朱婆婆。 夜里回到謝府的莊子上,七娘倚在床頭,輾轉反側,腦子里俱是朱婆婆午后的話。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第一章 霜天曉角1 陳釀自莊上回汴京,已兩月有余。 今年的夏日尤其熱,只是這天氣,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已見出秋氣。夜里蟬鳴漸稀,窗欞上的露珠亦凝成霜花。 前幾日,謝府又往莊子上送了秋被秋衣,連同著暖爐也送了好些來。眼看著,是要在此過冬了。 七娘卻也不大在意。左右有吃有喝,日子過得順風順水,又煩什么來?如今還結識了朱婆婆,時而拜訪,相互幫襯著,自然也不需謝府過多cao心。 況且,汴京這頭的事,已叫人焦頭爛額,確是再無暇分心了。 這日傍晚,秋風已吹起來,蕭蕭疏疏的,直教人心神不寧。陳釀急匆匆地打馬往謝府去,方至榮恩亭,只見謝詵與二郎正弈棋。 謝詵依舊落下黑子,只嘆道: “這座亭子,還是當年你二meimei入宮,太上皇敕造的。如今,你二meimei已是貴太妃了?!?/br> 二郎點頭應聲,正要落子,忽見著陳釀身影。 他方將棋子放入棋簍中,向謝詵道: “父親,陳二弟來了!” 謝詵回頭。只見陳釀匆匆行過揖禮,便忙趕著上亭中來。 他一身墨色袍子,在夜里,恰如一方黑影。見他有話要說,謝詵忽抬起手,只道: “二郎,我與釀兒來一局?!?/br> 二郎看了看陳釀,遂點頭讓座。 陳釀明白,謝詵這是要他緩一緩心神。畢竟,不論何事,皆不是能急出結果的。 陳釀深吸一口氣,捻起一枚白子摁下去,恰吃了謝詵一子。 只見他將那枚黑子推至謝詵面前,道: “大人,洛陽失守?!?/br> 謝詵捻子的手頓了頓。有一瞬間,只聞得四周鴉雀無聲,安靜得可怕。 二郎蹙了蹙眉,只道: “太學的孫夫子,不是說有御敵之策么?驟然失守,究竟是何緣故?” 陳釀搖頭: “謝二哥也知道,孫夫子的夫人朱氏,一向博古通今,總能預知世事。前日,我往她歸隱之處去,要請教退敵之策。她卻不愿多說一字,只讓集中兵力,護住汴京?!?/br> 謝詵落下一子,只道: “孫朱氏,我倒有所耳聞。似乎與夫人娘家還有些淵源,只是親源不深,故不大聯系?!?/br> 二郎望向皇宮的方向,遂道: “想必此時,消息已經傳到宮中去了。陛下向來性子軟些,只怕要行議和之舉??!” “不至于?!敝x詵道,“失個洛陽,早晚也要拿回來的。不過……” 他霎時沉吟。 謝詵未說完的話是什么,陳釀與二郎皆心如明鏡。 眼下為全面抵御金兵,大宋軍力分散。若金兵不歇一口氣,長驅直入,援軍自是調應不及。單以汴京的兵力,卻未必能抵擋。 眼下洛陽城破,少不了又有難民涌入。這些棘手之事湊在一處,加之陛下一心議和,當真叫人頭疼萬分。 陳釀又落下一子,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道: “如今最怕的,便是陛下穩不住。一旦生了議和之心,軍心也就散了?!?/br> 二郎點點頭: “是這個道理。明日早朝,免不得商議洛陽之事了。也不知旁人是個什么意思!” 謝詵落一黑子: “只怕等不到明日早朝?!?/br> 他話音未落,府外恰傳來急詔的圣旨??磥?,洛陽之事,金兵之事,比他想象中更為嚴重。 謝詵走后,二郎遂坐下與陳釀對弈。 自山賊之事后,二人少有獨處之時。那件事,誰人不是心知肚明?若還作出一副好兄弟的模樣,兩兩尷尬,卻是極為不必的。 只是,如今國難當頭,私人恩怨,倒也無心計較了。 二郎依舊沉著聲音,只道: “聽聞,陳二弟去看過七娘?” 陳釀倒也坦然: “是?!?/br> “也好?!倍牲c點頭,“驟然將她攆出去,她必定不服。七娘向來聽你的,你多去看看她,只不教她鬧起來也就是了?!?/br> 到底是血脈相連的骨rou至親,哪有不擔心的?二郎平日里雖兇些,可待弟弟meimei們,也總是一片赤誠真心。 陳釀落一白子,方道: “謝二哥放心,蓼蓼很乖?!?/br> 二郎亦落了一子,又道: “她在那處,可有甚短缺?總想著再多送幾個丫頭過去,又怕太過張揚,引人注目,對七娘的名聲不好?!?/br> 陳釀笑了笑。二郎雖真心掛念七娘,可七娘心里想什么,她心中何為苦何為樂,二郎大抵是不明白的。 陳釀遂道: “前日我去看她,田園生活,她倒很是怡然。況且,她門外正一片花田,瞧著,比在汴京時還高興?!?/br> 二郎聞言,嘆了口氣,轉而又笑了笑: “是該比在汴京高興??!汴京有什么好的?若非困在這名利網中,寄情山水,倒也自得其樂?!?/br> 陳釀忽而一怔。這樣的話,二郎從前是不會說的。 在他的記憶里,二郎一直是那個扶搖直上,心比天高的謝大人。這般出世言語,怎會自他的口中說出? 二郎又舉起一枚棋子,忽而頓住,一時不知往何處下。 他輕輕一拋,將棋子擲回棋簍,只道: “罷了!今日便不下了吧!” 只見他緩緩起身,兀自回房去,唯留陳釀獨自在此。 二郎這般失常,大抵還是洛陽城破的緣故!本是算好的一役,不想,卻依舊被金兵攻破。 也不知父親入宮是個什么境況!反攻,或是議和? 他的憂心,陳釀自是感同身受。只是,跟著謝詵這幾年,學到最大的學問,便是處變不驚,遇事冷靜。 故而,謝詵愛弈棋,陳釀亦愛弈棋。 此時靜夜無人,陳釀遂自己與自己對弈起來。黑白二子皆一子不讓,勢均力敵地僵持著。 小小棋盤之上,排陣布局尤其精妙,已然呈千軍萬馬,腥風血雨之勢。 陳釀默然望著棋盤。 眼下洛陽已然失守,滑州與浚州必定軍心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