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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那是!” 陳釀正端起茶盞要飲,差些一口噴出來。 他嗆了兩聲,又白了魏林一眼,方道: “至于如何呈上去,便要仰仗魏兄了?!?/br> “我?”魏林一愣。 陳釀點頭,打趣道: “魏兄不是最會聚人情,籠人心么?” 想來,魏林性子爽快,年少熱血,太學之人多愛與之結交。 他遂道: “明白!陳兄放心,這一回,定好好地呈上去?!?/br> 陳釀面含淺笑: “嗯。既是在此一舉,那便做得聲勢浩大。也好叫百姓們感念皇恩浩蕩,痛快一番?!?/br> ☆、第二百二十七章 卜算子7 今年,汴京城的冬日,總是與往年不同的。 雪越下越大,越積越厚,儼然急急不可收。 風卷起積雪,四下一片蒼茫,如大霧掩映。 遠處隱約見著人群涌動,暗壓壓的一片,不急不慢地往宣德門行去。 有做生意的人家,自二樓挑窗望去,只道: “作甚么呢?這樣大的陣勢!” 領家的漢子聞著,抄著雙手,亦伸出頭來,四下張望。 街口當鋪的掌柜亦出來看熱鬧。 他見多識廣,人群行過,他方驚道: “這不是太學的小郎君們么?” 有路人湊上來: “郝掌柜,你認得?” “怎么不認得?”郝掌柜道,又伸手去指,“那個,行在最后的,他身上的棉衣還是我這里贖回的呢!” “喲!”又有幾人聚在一處,“看來真是太學生!” “像是朝宣德門去!” “這幫小郎君,血氣方剛的,別是鬧什么事吧?” “跟上去瞧瞧唄!汴京許久沒熱鬧了!” “別惹上什么事!” “怕什么?看看而已。走走走,一道去?” “走!” “走著!” …… 百姓們初時還有些顧慮,只是見旁人都跟上去看,免不得好奇。 如此,人越積越多。 前頭是成陣的太學生們,后頭是散亂相擁的汴京百姓。 陳釀、魏林等上舍眾人行在最前頭。 方至宣德門,只聽他們齊齊高聲道: “陛下在上,學生有事啟奏!” 眾人聲齊而不亂,面色沉穩,皆是玉樹風流,頗有見識的人物。 城頭禁軍一看,著實一驚! 這樣大的陣勢!他們哪里敢耽擱,緊忙著往內宮通傳去! 百姓們在后頭目不轉睛地看,已然議論起來。 “郝掌柜,不是說常有太學生來你那處典當么?可知曉什么內幕?” 有人只緊著郝掌柜追問。 郝掌柜亦伸長了脖子看,只道: “我哪知曉?” 有人插嘴道: “聽聞,上回太學生們去太師府鬧事。此番不會故技重施吧?” “那如何一樣?”另一人道,“這是宣德門,陛下的地盤!誰敢鬧事來?” 有人嘖嘖道: “難說!這些太學生們,年紀輕輕的,哪知什么輕重?” 正議論著,只聽宣德門上傳來宦官的聲音: “皇帝駕到!” 百姓們聞聲,心下一緊。 完了!真驚動了皇帝,這會子想走也走不掉了,就不該來看熱鬧的! 一時,城門下眾人皆是行禮。 天子之威,到底令人敬畏。 百姓們只在每年的上元節,皇帝派發金甌酒時,能遠遠瞧上一眼。 而這個皇帝,初初登基,自是頭一回見得。 有膽大的百姓,心下好奇,只偷偷抬眼看。 新皇瞧上去很是年輕。他身著寬袍廣袖,氣度溫和而仁慈。 見著如此,百姓們也紛紛放下芥蒂,神情自是緩和不少。 只聽新皇趙桓笑道: “朕聽聞,太學生們想要見朕,特來看一看。你們皆是日后的棟梁之臣,有什么事,不妨直言?!?/br> 看他這等禮賢下士,百姓心道:倒是位難得的明君。 只見陳釀向前一步,仰頭望向城門之上的新皇,恭敬作了一揖。 他身著青灰竹布袍子,半舊的裘衣披在身上,神情自若,不卑不亢。 “陛下,”他道,“學生出生酒商之家,曾聽聞,是年,有蝗災為禍千頃高粱,以至眾商無糧釀酒。不知該當如何?” 趙桓笑了笑,道: “自然是除而去之?!?/br> 陳釀又道: “學生前日見得,太學錦鯉池中新來一惡魚,不知名狀,卻頗是兇狠,以池魚為食。不知,又當如何?” 趙桓回道: “亦不過除而去之?!?/br> 陳釀點頭,復行一禮,遂道: “今有惡賊六人,魚rou百姓,危害社稷,正如蝗蟲、惡魚之類。不知,該當如何?” 趙桓頓了頓。 只見身旁宦官已遞上陳釀手書的,其上還附有太學眾人的簽名。 百姓們這才明白,太學生此舉,原是聯名上疏誅六賊! 陳釀又道: “學生所列六賊,以蔡京、童貫為首。六賊之流,任人唯親不唯賢,斂財無道。其以江山社稷為兒戲,以百姓為股掌玩物。陛下,不知該當如何?” 趙桓將看過一遍,方道: “太學眾人心懷天下,朕很是欣慰?!?/br> 只聽城門下有百姓附和: “何止六賊!那蔡氏家仆,還常來我鋪子里白吃白喝,作威作福!” “可不是!”又有人道,“我家祖傳的奇石,就是被蔡太師搜刮去的!” “我表弟在鎮江,為著他運奇花異草,將門前唯一的橋也給拆了!日后過河,需行上半日呢!” …… 百姓說起話來,便是你一言,我一語。宣德門之下,只哄亂地不成樣子。 不知誰喊了一聲“誅六賊”! 百姓們霎時間群情激憤,陸續附和起來?!罢D六賊”的呼聲此起彼伏,似乎整個汴京城皆能聞見。 趙桓見此,倒有些愣住。 不想民怨竟如此之深! 幸而,此番誅六賊之事,本是軍民一心。若非如此,他新皇登基,各方不穩,難免惶惶不安。 所謂水可載舟,亦可覆舟,眼下倒見出些力量來。 他遂道: “百姓之苦,朕感同身受。此時聽聞,頗覺錐心之痛。誠如太學生所言,蝗蟲惡魚之類,斷不可留。何況乎佞臣賊子?” 趙桓俯視城下,又道: “太學所請,朕準奏!” 一時,城下百姓無不歡欣鼓舞。 他們趕忙行禮,雜亂無章,卻都高喊著“陛下英明”! 陳釀回身看一眼百姓們,長長舒出一口氣。 他面上泛起笑容,鼻尖卻是一酸。 這么些年,陳釀寒窗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