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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道: “小女子適才欲與陳先生請教學問,誰知陳先生不愿露才。不知,小郎君可愿指教?” 蔡云衡出此言語,在場之人皆是一驚。 這脾性,也太蠻了些。 魏林哪里見過這個? 他方斷續道: “既如此,我倒沒什么學問……倒是眾同窗們,或可探討一二?!?/br> 這便是邀蔡云衡入席了! 七娘與陳釀皆有些莫名地看著魏林。 只見蔡云衡退后了一步。七娘又看向她,也不知她是否會應。 ☆、第一百九十九章 秋蕊香6 蔡云衡雖退后,可神情卻是不懼不怯。 她看了看七娘,又看了看陳釀,忽行一萬福,只道: “多謝小郎君抬舉,如此,便再好不過了?!?/br> 這樣的蔡云衡,極是隨性。她說出這般大膽的話,倒也坦然。 七娘怔怔地望著她,不覺間,竟生出些佩服來。 既是魏林相邀,七娘與陳釀也不便說什么。 四人遂一道往回走。 他們之中,唯有蔡云衡算個陌生人。只是,她卻并為見出不自然之處。 一眾太學生們遠遠便見著有小娘子來,緊忙著正襟危坐。 一番行禮后,蔡云衡亦隨性坐下,全然不似汴京小娘子們的拘謹之態。 她本隨父親被貶出京,從小長在蠻夷之地,自然,與汴京城中嬌養閨閣的小娘子們,大不相同。 只聽有人笑道: “方才還說,祁莨遇著了什么,樂不思蜀!不想,是與小娘子過話?!?/br> 這話本是打趣七娘,卻在不經意間,也連帶著打趣了蔡云衡。 換作別的小娘子,早哭鬧著不依了。 偏偏蔡云衡,卻笑了起來,只道: “哪是祁莨樂不思蜀?分明是我見他有趣,纏著他說話。瞧來,她神情言語,倒像我小弟一般?!?/br> 此話一出,眾人只哈哈大笑起來。 從來,小娘子多是惱羞成怒??裳矍斑@個,卻能四兩撥千斤,一霎時,便與眾人打成一片。 倒是七娘,很是不快,只撅嘴道: “誰要做你兄弟!我年紀雖小,也不是任你們欺負的!” 有人又笑道: “那倒是!堂堂男兒,吃不得酒,尚有人相護。誰有敢欺負你來?” 提及陳釀替她擋酒一事,七娘的面頰又有些發燙。 她只爭辯道: “那酒,不過是斷腸之物,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你們,當做個寶貝!我才不吃呢!” 不待太學生們答話,卻聽蔡云衡笑道: “祁莨此言差矣!李太白詩云: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綺章麗句,全在這一盞兒中了?!?/br> “不想小娘子身為女子,竟有此等見識!”有太學生道,“祁莨兄弟,倒是不如了?!?/br> 七娘瞥他一眼,只將嘴撅得更高。 陳釀見她模樣,心中早已笑了千百遍,面上卻只淺淺一抹。 又有人看向蔡云衡,只道: “聽小娘子言語,似乎對李太白之詩頗有見解?” 她確是極愛李白詩文,從前讀來,只覺灑脫俊逸。 蔡云衡初見陳釀文章時,只覺其間亦有太白遺風,難免為之一驚。 只是,陳釀的字句,俊逸有余,灑脫不足,總還是有所不同的。 蔡云衡方道: “見解不敢當。不過是閨中閑暇,偶爾讀上一讀,又慣了的愛胡說幾句?!?/br> 她看了看眾人,又道: “你們聽過也便過了,將來可都是要出將入相之人,斷不許笑話于我!” 出將入相,本也是太學生所求。眾人聽了,自然高興。 有太學生見蔡云衡有趣,隧問: “小娘子見識不凡,還未曾請教家源何處?” 蔡云衡笑了笑,也不是什么不能說的。 她方道: “小女子姓蔡。當朝太師蔡京,正是家父?!?/br> 蔡云衡還兀自笑著,可太學生們的神情,卻皆與方才截然不同。 只見他們面面相覷,有人微蹙著眉,神情僵硬,再不是說說笑笑的樣子。 當朝太師蔡京,行事作風,頗是陰毒,一向為太學生們所不齒。 可這兩年來,蔡太師卻是風生水起。他勾結宦官,殘害忠良,直逼得百姓敢怒不敢言。 不說是壞事做盡,也總什么君子能臣。 好巧不巧,眼前這位,卻是他家小娘子! 一時,眾人皆是沉吟。 蔡云衡不知所措地望著他們。怎么一提起父親,太學生們便是這般防備疏離? 她還有滿腹趣事不曾言語,許多學問不曾討教,這些人,怎么變臉跟翻書似的? 不待蔡云衡問,只聞得有人已起身作揖: “天色已晚,咱們也該散去。小娘子流連此處,總不大好,也該早些回府。方才,是我等疏忽了,未曾顧及?!?/br> 蔡云衡猛地一愣,這是下逐客令么?竟毫不遮掩地驅趕! 太學生們亦陸續起身,只做告辭狀。 七娘看著林林而立的人群,忽有些莫名地不平。 適才還將人家夸成謫仙般的人物,一轉眼,只因一個姓氏,便又無禮地像群無賴。 七娘掃視著他們,又舉目望天,方道: “天色尚早?!?/br> 她一一看過眾人,只見他們面露難色,還有人與她使眼色,要她一同離去。 七娘更是憤憤。 因著陳釀之故,她雖不大喜歡蔡云衡,可幾回相見,蔡云衡皆是坦然相待,全無半點陰毒之心。 比之出身體面的王環,不知要好到哪里去? 七娘抬眼看著眾人,又道: “小弟不才,曾聞著個故事。說賊窩里養出了個狀元郎,而世家之中,卻出了盜竊之人??梢?,只看家族淵源,也并非識人之明?!?/br> 眾人一時有些訕訕。 魏林對此事,頗是在意。他一向嫉惡如仇,對于蔡太師所為,從來便是嗤之以鼻,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他遂正色道: “是祁莨你偏頗了!出淤泥而不染,何其難得??墒篱g之人,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br> 說罷,魏林廣袖一揮,便兀自去了。 幾位氣性極盛的太學生,亦冷哼一聲,再不言語,只拂袖下山去。 聽到此處,蔡云衡方明白過來。 原來這些不尋常,皆因她的姓氏。 父親一生,身系宦海,幾度沉浮。如今驟然復權,難免受些非議排擠。 于這些事上,蔡云衡倒是慣了的。故而,她的坦然不拘,與其說是天性使然,不如說是一番叛逆。 只是,有些小人編排挖苦也便罷了,若人人皆如此說…… 況且,眼前之人,還是深諳仁義儒道的太學生們! 他們為何對父親這般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