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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七娘。 那個不知世事,不懂人情的深閨貴女。似乎連他的那句“齊大非偶”,她也盡可以不計較。 “蓼蓼,”陳釀淺笑地看著她,“若史大哥他們出事,你會難過么?” 七娘無半絲猶豫,只點了點頭。 “可他們抓了你?!标愥劦?。 七娘看了史雄一眼,又看了看別的漢子。 她正色道: “這是誤會,他們并非故意。我想,大哥在天之靈,亦不希望他們有事?!?/br> 陳釀點了點頭,頗覺欣慰。七娘是非分明,又有俠義之風,那些圣賢書,也總算沒白讀。 他笑了笑,只道: “今年春闈,我便不去了吧!” ☆、第一百零七章 鎖寒窗6 一時,七娘只驚地瞪大了雙眼。屋中眾人亦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陳釀早知她是這模樣,只安撫地笑道: “不是什么大事?!?/br> 不是大事?十年寒窗,不過在此一舉,怎說不是大事? 別人不知道,可七娘心中是明白的。陳釀的詩詞文章,字字句句,皆是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如今不得參加春闈,斷送的又豈止“前程”二字! 她霎時掙紅了眼,不知言語,直直搖頭。 陳釀有心安慰,只道: “也不是考不得,三年而已,一晃也就過了?!?/br> 說此話時,陳釀雖強撐著,到底是沒有底氣的。少年時光最是難得,又能有幾個三年呢? 況且,眼下內憂外患,正是朝廷用人之際。若不能盡早一展抱負,終究是人生之憾。 只是,人命關天,此時棄史雄不顧,與殺人者又有何不同?史雄等人見陳釀如此俠義,只齊齊抱拳,一切盡在不言中。 陳釀又道: “快天亮了,還是蓼蓼方才的法子。不過,你們需以我二人為質!謝二哥必會盡力拖延,你們趁此向他要馬車與干糧,盡早離開汴京,想來也就無礙了?!?/br> 史雄滿是感激,只道: “先生大恩,來日必報?!?/br> 陳釀搖搖頭,看著七娘: “是蓼蓼的功德,她不愿你們有事?!?/br> 史雄等人又對著七娘,齊聲道: “多謝謝小娘子?!?/br> 他們聲如洪鐘,頗有陣勢,倒是嚇了七娘一跳。她只朝陳釀身后退了退,又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陳釀撫了撫七娘的頭,淺笑道: “沒事,別怕?!?/br> 天色已漸漸發白,謝府的人馬尋了一整日,縱是故意拖延,也總該到此處了。 只見窗外黑壓壓的一片人,領頭的幾個依稀可以辨認。他們漸行漸近,史雄等人皆屏住呼吸,不敢絲毫走神。 “陳先生,他們來了?!笔沸鄣?,眼睛還盯著窗外。 陳釀點點頭,扶起七娘,便要往外去。 兩夜未眠,七娘已然有些經不得,她何曾受過這樣的苦?小足嬌弱,眼見著就要站不穩,七娘只緊抱陳釀手臂,盡靠著他,再顧不得男女大妨。 陳釀身子微顫,背脊一僵,只轉過頭看她: “蓼蓼?” 七娘只抱得更緊,卻不愿挪步。她閉上眼,將頭埋進他的手臂。出了這個門,釀哥哥又成了陳小先生。 “釀哥哥,”七娘喃喃道,“釀哥哥……” 陳釀微蹙著眉,心下有一絲發酸。 兩日不曾梳洗,她看上去身心俱疲,顯得狼狽而憔悴。雖不至蓬頭垢面,只是鬢發散落,釵斜粉褪,到底有些不雅。 新做的綠蘿春裙已然皺巴巴的。曾有詩云: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倒是她此時的模樣,越發叫人憐惜。 “蓼蓼,”陳釀捧起她的臉,“且梳洗一番吧?!?/br> 他又轉頭向史雄道: “史大哥,此處可有清水?” 史雄一臉著急不解的模樣。都什么時候了,還要梳洗一番!這些個讀書人,也太酸太迂了! 不過,誰讓他們此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呢?況且,陳釀為此放棄功名,眼前這二人,于他們兄弟有救命之恩??v使不解,也只得依了。 史雄拿出自己的水壺與他們,七娘只乖乖坐下,望著陳釀。 此處自無面巾,陳釀只撕下自己內襟一角,好在干凈,勉強可用。 他像個兄長一樣替她擦臉,自然是思無邪。她額角有些臟,面頰也沾了灰,他皆一一拂拭。 只是她眼角的淚痕,倒有些觸目驚心。 陳釀記得,七娘是不大愛哭的,便是她撒嬌鬧脾氣,旁人一哄,也就過了。 如今兩夜過去,淚痕猶在,又該是怎樣的傷心呢? 他一點一點擦拭她的淚痕,心酸之感直往上涌。都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奈何他眼圈已然紅了,只是強撐著,不叫眼淚落下。 他悄悄輕嘆,七娘只覺耳邊似有氣息劃過。她用余光看著陳釀,他亦是滿面疲憊。 七娘亦隨他嘆了口氣。他本可獨去春闈,如此,史雄以七娘為質,性命自然可保??伤朔袕?,自斷前程,終究是為她。 這兩日的事,兜兜轉轉,變幻莫測。陳釀與七娘身在其中,早已分不清,究竟是誰欠誰的。只一味地相互虧欠,又相互還,剪不斷,理還亂。 陳釀又繞至她身后,以指為梳,替她順了順半披的發。 因她是夜里偷溜出來,長發只半挽起一個小髻,唯系著一根素絲發帶。他解下發帶,將她的長發束起,只微笑瞧著她。 七娘這般素面朝天,倒嫌少見得。此刻茅檐草舍,洗盡鉛華,更見出一分純粹來。 忽聞得窗外喧囂四起,陳釀伸手牽她起身,只道: “想是你二哥到了?!?/br> 七娘點點頭,又朝窗外看了一眼: “二哥好大的陣勢!” 陳釀低頭笑了笑,又向史雄道: “史大哥,咱們出去吧!” 史雄點點頭,一切依計行事。七娘深吸一口氣,慣拉著陳釀的袖子。陳釀護在她身后,只不叫人碰她。 一時,幾人押著他們出去。只見二郎、四郎、五郎皆在此處,身后一片黑壓壓的人。五郎頗是擔心,只目不轉睛地盯著七娘。 二郎倒是一貫的冷面,不怒自威。 史雄假意挾持著七娘與陳釀,要來了馬車與干糧,便急忙往近郊去。 一行人已出汴京,二郎他們遠遠跟著,到底還是憂心七娘的安危。 馬車四周盡是草叢,史雄等人四處看了看,還留著行軍時候的謹慎。 他們再次抱拳感激,史雄只道: “就此別過,后會有期?!?/br> 只見他們功夫了得,一個個接連著翻身下車,一眼便知是訓練有素。不幾時,他們已消失在草叢中,再不見身影。 陳釀不慌不忙地調轉馬頭,只回頭向車中七娘道: “咱們回去吧?!?/br> 七娘忽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