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駁她面子,便說:“你等著吧,保準兒怎么去的怎么回來。也不對,得灰溜溜夾著尾巴回來。她卯著一口氣呢,想穿文工團那身軍裝給咱們瞧瞧?!?/br> 胖琴不懂,“卯著什么氣呢,我看是可兒突然喜歡上跳舞了吧?” 趙美欣叱地一笑,“活了十多年沒這喜好,突然喜歡上?打哪兒喜歡上的呀?她原就心高,想做咱們院兒里最體面的。我這兒得了好東西,她頂多就來看兩眼,你瞧出什么意思沒?” 胖琴搖搖頭,“沒有?!?/br> 趙美欣拿起梳子梳頭發,不跟胖琴說那下頭的話,說出來怪膈應人,好像她心眼兒比針小一樣。這確實也就是小心眼兒的事兒,自己得了好東西非得人都給她擺出艷羨的樣子,讓她虛榮心得到滿足。偏蔣珂就是那么淡淡的,以前是,近來好了些許,卻還是不太給她面子。就譬如今兒她得了這燙頭機,她不過來瞧一眼,什么奉承的話都沒有,就走了。她叫胖琴叫她去,她還推辭不過來,可不就是不給她趙美欣的面兒? 趙美欣沒說那下頭的話,只把頭發梳得順溜,說:“我要是李嬸兒,一棒子打醒她,別叫她浪費這時間做那白日夢。叫鄰里鄉親的看笑話,到時沒法兒收場。往后人提起來就得笑話,可兒那丫頭一天舞蹈學校沒進,日日嚷著要進文工團,好笑不好笑?!?/br> 胖琴抿抿唇,她不懂,她就附和趙美欣一句,“是啊?!?/br> 趙美欣捏捏她的rou臉兒,“還是胖琴最懂事?!?/br> 胖琴被夸了,順嘴就是一句,“美欣姐我想吃甜餅?!?/br> 趙美欣也大方,讓她,“自個兒灶房里拿去,吃多少掰多少,別浪費?!?/br> 胖琴高聲應一句:“誒?!?/br> 蔣卓網兜里包著一把知了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到了傍晚時分。夕陽的殘暉鋪在四合院兒的屋脊上,在每個院子的東邊角落里打下一指寬的光斑。 他抱著網兜進院子,走路都跳著來的,到西屋前伸頭往里瞧。蔣奶奶正坐在門邊小板凳上,手里拿一米來長的竹竿拐杖,豎搭在腿上,教蔣珂揉面。面是一早李佩雯和好放在桌上醒的,這會兒醒好了正好烙餅。 他抱著知了進了屋,舉起網兜去蔣珂面前顯擺一番,說:“厲害不厲害?” 蔣珂手上揉得全是發面,直粘到手腕上,看他一眼,“都是老了殼兒的,還是蟬蛹的時候能吃。這會兒咬不動,哪有rou呀,都是殼兒?!?/br> “你懂什么?”蔣卓往破了洞的竹編椅子上一坐,“我就去抓個玩兒,吃不吃的不打緊?!?/br> 蔣珂也沒心思管他抓的那知了,把瓷盆旁邊兒碗里剩的最后一點堿水倒進面里,伸手進去揉一氣,抬手擦幾下汗。她穿越前沒做過這些事情,這是穿越過來后最惱人的部分。掃地擦桌子的倒是簡單,做飯揉面就很費功夫了。她還不大會,弄得滿身是汗也不見得能弄出像樣的東西。 蔣奶奶坐在門邊上看她,“以前也還是能做的,近來怎么學的全忘了?” 蔣珂用卷起來的袖子擦一把汗,看向蔣奶奶,“也沒全忘,都記著呢,就是這手腳不利索,總拿捏不準,有日子沒碰,手生了?!?/br> 蔣奶奶想想也是,自打月前發高燒,燒到四十度,醒來后又養了一些日子,到今兒,可不是好些日子沒讓她做這些事了么。手生就熟悉熟悉吧,三兩回下來就熟練了。家里家外所有事都指望李佩雯一個人來,那得累死。 蔣珂一面盡力依著原主的記憶揉面壓餅,一面在心里想,她這奶奶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媳婦熬成婆了,總愛拿架子。李佩雯心腸好,還伺候著她,真當個親媽似的。她也就理所當然受了,這些年也沒覺得哪里不好。 蔣珂把面團都壓成圓餅,站在桌前哼哼喘氣兒,那邊兒蔣卓仁義,已經把灶燒熱了起來。這會兒正往里填樹枝,伸著頭跟蔣珂說:“姐,順道兒的,把我知了烤了?!?/br> 蔣珂掐腰歇一陣,回他一句,“知道了?!?/br> 蔣珂不會烙餅,原主會。但記憶里的會,和實際cao作起來那是兩碼子事。譬如蔣珂這回烙的餅,出鍋之后就異??拇~。好在堿面兒是梁奶奶約著給的,大餅瓤兒沒有變黃。外面烤得幾處烏黑,形狀也是千奇百怪,倒也還能下肚。 她幫蔣卓烤知了,烤出了香味用鏟子一鏟,全撂在灶臺上。蔣卓伸手來拿,捏一個在手里來回顛,顛得沒了熱氣,扒開那層黑皮,只咬身上那一點老rou吃。不如蟬蛹嫩,但香味還是有的。 他吃一只,去添灶底的火,忽然開口問蔣珂,“姐,你真要考文工團???” 第03章 蔣珂不是個愛出風頭的人,不會憨直到見天兒見著人就跟人說自己要考文工團,故意招人笑話。不過就是她突然練起舞蹈來,李佩雯總追著問,在她耳邊嘀嘀咕咕絮叨個沒完,她就搭話回了那么一句,說自己要考文工團。 這原本是自家房里說的話,沒出去亮著嗓子招搖去,但她練舞不是一道門簾子就能擋起來不叫人知道的事兒。院兒里的人問起來,李佩雯也就回了那么一句——發癔癥呢,一天興一樣,全是三分鐘熱度,這會兒又要考文工團。 這話一說,鄰里鄉親挨個兒把話從嘴里那么一過,那就人人都知道了。老的像梁奶奶這樣的,小的像蔣卓胖琴這樣的,沒事總要問兩句。閑時打牙祭,也當稀奇事那么一嘮。 因為她這嘴里說出來的話過于大,與那不知天高地厚吹著牦牛上天的得可一比,所以人每每問起來,明里暗里的都在笑話她,蔣珂也知道。 她這會兒看一眼正撥灶底柴草的蔣卓,把鍋里的圓餅翻個個兒,“不是早說過了么,又問,扒拉出新料來,再出去揚著喇叭宣傳去?宣傳隊那些個能說會唱的,都沒你們盡職,自己個兒家里的事,非得當著笑料說給別人聽?!?/br> 蔣卓微微直起身子,眉眼越過灶臺,看向蔣珂,“那你到底還考不考呢?都被人笑話成這樣了?!?/br> 蔣珂掀眼皮看他一眼,手里的鏟子搭在圓餅上,半晌吸口氣,像是給自己打了氣,堅定了心思,微微低聲道:“考,一次考不上就兩次,兩次考不上就三次,非得讓她們瞧見我穿上那身軍裝不可!” 蔣卓看著站在灶上烙餅的蔣珂,覺得他姐好像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但仔細看,又沒有什么明顯的不同。他盯著蔣珂看一氣,收了神,說:“姐,別人都笑話你,但我支持你。咱們老蔣家,怎么就不能出個正兒八經搞文藝的?到時候穿上了那身軍裝,非得顯擺死他們不可。叫他們見天兒笑話你,也讓他們嘗嘗被臊得說不出話的滋味兒?!?/br> 蔣珂看蔣卓幫她說話,自覺受用,嘴唇微微抿著笑,應聲:“嗯?!?/br> 蔣奶奶坐在門檻兒邊上一直沒說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