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叨的女人。想是受多了苦處,總要從嘴皮子上發泄。 而這四合院兒里還住著另外三戶,北面的那家姓趙,南面的那家姓陳,東邊的那家姓馮。這四戶人家里,數北邊兒的趙家最富裕,因為家里男人是安京毛紡廠的廠長。東屋胖琴的父親是個鰥夫,是機械廠里的一名普通工人。南屋陳家也是胡同里最普通的一戶,沒什么特別。 蔣珂在趙美欣的屋里看完了燙頭機,滿足了好奇心要走。她從趙美欣的屋里出去,正要抬腳跨門檻,忽聽見趙美欣在屋里出聲,說:“可兒,又回去練吶?這都半個月了,還沒醒過來呢?街頭那杏芳兒,唱了八-九十來年了,打小開的嗓子,也沒進得去文工團,現在不還在宣傳隊呆著?人家那要求高著吶,憑你這半路出家的練那么幾天,腰腿兒都沒整利索呢,就想進那文工團?” 胖琴聽趙美欣這么說也笑,接話,“美欣姐說得是,咱們就是螺絲釘兒,要服從組織的安排。組織讓咱們去哪里,咱們就去哪里。組織讓咱們做什么,咱們就做什么?!?/br> 趙美欣勾勾胖琴的小下巴,“瞧這覺悟?!?/br> 蔣珂不想跟她們在這里掰扯這個,跟他們聊說不上這些話,因為各家兒心里想的東西不一樣,也就說不上一家。話不投機半句多,說多了生膩,她當你是個燒壞腦子犯糊涂的,越說越想敲開你的腦殼叫醒你,你聽也聽煩了,不如閉了口最簡單。她沒搭趙美欣的話,打起竹簾子出了房門,彎腰去撿起自己拿出來的瓷盆,端在手里挺正了腰身就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沒別的事,抬了腿去家里的箱子上,只管壓腿練腰。 這時節熱,小練一會兒就有一頭汗。汗水從頭發下滲出來,往脖子上淌。皮膚上也密密地浮起一層水意,不一會兒就讓蔣珂整個人都浸在了汗水里。 汗水聚在眼皮上,滑下來在睫毛上凝個汗珠子,模糊蔣珂的視線。她這會兒也不抬手去擦,只是一下接一下地壓腿。 蔣珂穿越前是學舞蹈的,大學也是上的舞蹈院校。然不過才上了一個學期,就發生了穿越這件事,到了這里。而被她占了身子的這個女孩兒,并不會跳舞。所以她突然練起舞來,還說要進文工團,自然就得了鄰里院兒里一波人的嘲笑,說她“想起一出是一出”。 甭管是哪個軍區的文工團,都不是半吊子人說進就能進的。那里挑起人來特別嚴格,可以說萬里挑一,要看身高要看身材還要看樣貌,就算這些都符合了,手里沒有能拿得出手的突出的本事才藝,想穿文工團那身軍裝,也無疑跟白日做夢一樣。 第02章 蔣珂想,自己穿越到這七十年代的洪流當中,也就剩這點白日夢可做了。所幸原主雖然沒學過跳舞,身子骨卻軟,大約與平日喜歡翻跟頭倒立有關。因此她再練起舞來,倒也顯得沒那么難。 只別人不知她內里換了個人,自然當她發了一場熱燒糊涂了腦子,自己給自己整事兒。街頭杏芳兒打小練的嗓子都考不進的文工團,她兩瓣嘴唇一啪嗒就進了?那不可能。 就連她媽李佩雯也說:“甭給我整那些有的沒的,給我踏踏實實的念書工作?!?/br>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的,每個人的生活軌跡都很清楚明晰。小的時候念書學知識,大了分下工作來,工人家的子女,那做的還是工人該干的活計。工作往手上一分,干到退休,沒別的想頭。 當然后來政策有變化,但那已經是十多年后的事情了。 蔣珂接受下自己往前穿越了將近五十年這個事實后,就一直在思考人生,得了空便細思自己要干什么。她之所以會想,自然就是不想循著既定好的軌跡生活下去。因為她擁有過兩個身份,在更為現代化的時代生活過,所以就不愿那么隨波逐流。 既然不愿意隨波逐流,不愿意念完書就進入工廠做一名普通女工,那么就只能把自己應有的本事亮出來。因而在這一世,她還是想把舞蹈跳成事業。舞蹈練起來了,那最好的去處自然就是進文工團。成為女兵,成為戰士。能穿上軍裝,也是這個時代最值得人自豪的事情。 可是,這世道誰不想穿軍裝,誰不羨慕能穿上那么一身軍裝,但那是人說穿就能穿的么?太難了,有自知之明的人從不想這一茬兒。 蔣珂的mama李佩雯就是這么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和她那死去的爹一樣,都認為蔣家人都不是搞文學搞文藝那塊料。祖祖輩輩傳下來,就沒出過這方面的人才。 原主是個愛動筆寫東西的人,極具浪漫情懷。但在蔣珂的記憶里,原主因為寫日志被李佩雯打過。打得雙手冒血珠子,就再也沒動過筆。這時代的文化人不討好,稍有不甚就會在筆頭上犯錯誤,是以李佩雯不叫她碰也是有自己道理的。 蔣珂細捋原主的很多回憶,就把自己心里的道兒給堅定了下來。她要跳舞,要進文工團,誰擋道兒都不成,她非得成事兒不可。因此就把舞蹈練了起來,也都是打頭練起的,扎下基本功來,才能跳出樣子。 因為原主的身架子合適,腰身軟,蔣珂練了半月下來,現在已經能劈得開腿下得去腰。這也讓她看到了些希望,自然越來越勤懇地練習。她本來就是從小跳舞跳大的,只要把基本功扎穩了,那下頭的事就簡單多了。 她練到日薄西山,蔣奶奶早歇完了晌坐在院兒里的槐樹下又打了許多時候的芭蕉扇。趙美欣把胖琴的頭發也燙成了卷發獅子頭,中途叫她去,她愣是壓著腿沒挪窩。 胖琴便看著她把腿抬得老高,腰身一下一下往下壓,便揪著自己的頭發說:“可兒,你這都能劈叉了吧?” 蔣珂看著她笑一下,說:“給你看看?!?/br> 說罷了收下腿來,站得筆直,然后往前把腿一伸,就勢往下一坐,便把兩條腿劈得筆直,貼在青磚地上。她劈好了抬頭看胖琴,微笑著問她:“怎么樣?” 胖琴拍拍自己那rou出了關節窩的小手,眼睛發亮道:“好厲害?!?/br> 腿下貼著的青磚有些涼,蔣珂從地上站起來,彎腰撣灰步直筒褲褲管上的泥灰。展示罷了,也不多說什么,只跟她說自己不想燙頭發,就把她給打發走了。 她時間有限,過幾天北京軍區政治工作部文工團招兵,她打算去報名考一下。雖說有些心急了,但見著機會又不想放過,所以她打算這幾天好好練練。 胖琴被她打發走后回去趙美欣屋里,還驚喜蔣珂能劈叉這事,便跟趙美欣說:“可兒可厲害了,能劈叉了。兩腿筆直,身子還能轉呢。美欣姐你說,她真能考上嗎?” 趙美欣已經把自己那燙糊的頭發洗了,濕答答地披在肩上,打濕身上的紅褂子,印出里面白背心的寬肩帶。見胖琴沒把蔣珂叫來,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