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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謙已經搬去秦婠為其兄嫂所置的宅中,這段時間他兄嫂正替其相看京中的宅子,打算買一間下來給他夫妻二人居住,他們銀錢有限,父母死時留下的財產并著兄嫂二人一半積蓄也只夠買個二進的宅子,這還是托其兄嫂為人公允。不過段謙高中的消息傳來,現如今他們暫住的這宅子門檻差點要被人踏破,他兄嫂便覺段謙將來是要做大官,又要娶侯府千金的人,二進的宅子委實委屈了,正發愁著。 秦婠過來時便言及家中有個三進的宅子正空著,可以先租給他們,待他們攢齊置宅銀兩再買下。其實那是沈芳華的陪嫁,不過段家人有些氣節,也不愿段謙總占女方便宜,所以秦婠換了方式,全其臉面。 一時商定,兩相歡喜。秦婠送上賀禮,段謙進來行禮致謝,謙遜了兩句,便聽秦婠問起一事。 “段公子可知道大儒盧湛盧先生?”秦婠托人多方打探這位當世大儒的下落,均無回應,因想著盧湛是天下學子所欽慕之人,指不定問段謙能有些線索,便向段謙問及。 段謙聞言露出古怪神色:“盧先生之名,段某自然聽過,不過他乃當世隱儒,段某還未有緣與其一見。不知夫人問盧先生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有些重要的事要尋盧先生指點迷津,不過他乃出世之人,我這后宅婦人,尋不到他的仙蹤?!鼻貖@口氣,臉上一片失落。 段謙見狀不忍,又念及自己與芳華之事,多虧秦婠從中周旋,此恩難報,故而道:“夫人,我那摯友與盧先生有些淵源,你不妨尋他問問,或有答案?!?/br> “寧非哥哥?”秦婠眼睛大亮。 ———— 清晨林間有霧,日出便散,晨光愜意,無一絲夏日煩悶。只是原本清幽的地方已有不少人慕名而至,要一見少年才子寧非的風采,故而時有外人不請自來,把云廬的兩個書童煩得不行。 才剛打發走兩個想來結交的人,青衣書童嘴里碎碎罵著轉身將竹籬掩緊,覺得自己有必要請公子賜個墨寶,就寫“內有惡犬,擅闖者后果自負”,然后做個木牌插在外頭。 正兀自想著,不妨身后竹籬被人輕輕叩響,他煩不勝煩地轉身:“又是哪個不長眼的……” 話未完就見到梳著婦人髻的小姑娘站在外頭,一雙眼盈盈望來,讓他將話盡數咽下。來云廬的男人很多,但女人倒是頭一個。 ———— 云廬內,秦望正與卓北安執棋對弈,恰是棋逢對手,棋局甚緊,秦望少年好勝,死盯著棋盤,在想這一步該如何走,卓北安捧著茶坐在他對面,淡道:“過幾日就是殿試,你可準備好了?” “有何可準備的,天下皆已在胸,書上那些不過陳腐之論,到時應變就是?!鼻赝灰詾槿?,看中一處位置,落子大笑,“大人要輸了?!?/br> 卓北安看了眼棋局,隨手拈了枚黑子放下:“看清楚些?!?/br> 姜還是老的辣,秦望的笑僵了僵,拱手:“這局我輸了,再來一盤?!?/br> “公子,外邊有人求見?!鼻嘁聲缓蠒r宜地插話。 “不是說了不見嘛?!鼻赝^也不抬。 “是鎮遠侯夫人?!?/br> ———— 秦婠第一次來云廬,覺得此地甚好。竹舍清幽,魚躍湖波光粼粼,風光無限,只叫人覺得若安于此地,縱是一生粗茶淡飯也是心甘情愿。 “小丫頭,尋我何事?”一聲清越的話語,將秦婠的注意力從風景上拉回來。 臨湖的竹榻上有兩人正在對奕,少年著白裳,如林間晨陽,自有灑脫之意,而另一人則著竹青長袍,瘦削挺拔,亦如松竹蒼勁,正是卓北安。二人靜坐天地間,皆望著秦婠,目光掃來,各自奪眼。 “北安叔叔,寧非哥哥?!鼻貖锨扒妨饲飞?,眼光在二人間流連。 “是上回給你的小玩意玩膩了?我那里還有,一會帶你過去隨便選?!鼻赝麤_她眨眨眼,并無對著無人時的疏離。 “多謝寧非哥哥。我此來是為賀寧非哥哥奪得會元之名,喏,帶了賀禮?!鼻貖e起手中之物,不過兩壇酒。 秦望一把奪過,不客氣地去了泥封,給卓北安先倒一杯,嘴里卻道:“小丫頭,你不老實,快和我說實話,到底所為何事?!?/br> 一眼看穿。 秦婠不好意思地笑笑,看卓北安只低頭舉杯,并不參與他們的對話,便回秦望:“我是來請教寧非哥哥一個問題?!?/br> “說?!鼻赝纸o自己斟酒。 “聽說寧非哥哥與盧湛先生有些淵源,不知可有此事?”秦婠覺得在秦望面前,兜來繞去的試探沒有意義,遂直接問出。 秦望斟酒的動作一停,轉頭盯著她:“你問這做什么?” “有些家事想找盧先生打聽一二,可我找不到盧先生的下落?!鼻貖бТ?。 聞及此語,連卓北安都抬頭看她。 “家事?”秦望盯了她很久才收目光。 “嗯?!鼻貖?,她從段謙那處得知寧非與盧湛有淵源之后便立刻趕了過來,心知自己來得冒失,但她真的很想求得盧湛下落,“就是此前與寧非哥哥說過的,我兄長的下落,可能盧先生那里會有些消息?!?/br> 秦望將酒一飲而盡,從榻上站起,走到她面前:“我老師去了漠北,你有什么事,直接問我就可以?!?/br> 秦婠一口氣差點沒跟上,心里突然怦怦直跳,愣了好久才看著他的臉呆呆問道:“你……你是盧先生的學生?” “是啊,入室弟子?!彼咧荒ㄐ卮?。 “那……那……尊師一共有幾個學生?”秦婠腦袋炸開道白光,夢寐以求的消息從天而降,砸得她有些緩不過來。 “老師的親傳弟子一共五人,不過……”秦望釣魚般放長線,勾住她的心,又猛然收線,“與你同歲的,只有我一個?!?/br> “?。?!”秦婠震愕地看著他。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2章 哥哥 湖畔光線明亮,她的目光似此際粼粼波光,里頭的驚訝仿如湖間游魚隨時要躍出湖面。卓北安拈起酒盅,一邊遠遠看她,一邊小啜一口,又是熟稔的味道。秦望靜候其變,可候了很久,秦婠還是副傻模樣,好好的一個妹子被他給逗傻了。 “傻了?”他食指一點,輕戳在她眉心。 秦婠縱使有七竅玲瓏心,此刻也在腦中反復琢磨秦望剛剛的話,這話有兩重含義——他是盧湛的徒弟里唯一和她同歲的,所以他是她哥哥?而他能云淡風輕地說出這句話,意味著他早就知道這件事了? 她想起他給自己送那匣子小玩意時寄來的信箋,上面那半首的最后兩句,念昔別時小,未知疏與親。今來始離恨,拭淚方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