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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凌淵似古井無波,只垂了垂目光,看著她腳步那灑了一地的面條,目光逐漸變得幽怨而又深長,似乎看見了歷久彌新的舊日時光,聲音又輕又柔:“不會有別人的!” 第六十章 裊裊余音消散在耳邊,無影無蹤,仿若從未響起過,寂靜的書房內落針可聞。 德坤喉嚨里就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一直堵到嗓子眼處,噎的他胸口發脹發酸。他張了張嘴想勸凌淵,他正是年富力強時,難道真要孑然一身,他打下的偌大基業又要交給誰呢? 可這些話根本到不了嘴里,十一年的時光仿若卷軸在他眼前緩緩鋪開,這十一年主子就是這么過來的,似乎也打算這么過下去。 此時此刻德坤不禁對逝去的先夫人產生了一絲遷怒,明明是她先招惹他家大人的,她用十四年的時間讓大人離不得她,卻以那樣決絕的方式離開。徒留他家大人守著兩個人的曾經肝腸寸斷,到底是死去的人可憐,還是活著的更可憐?德坤也分不清了。 德坤用力眨了眨眼,憋下眼中酸澀,一把拖著碧璽粗暴地出了屋。 屋外如血殘陽仿若一張巨網,將整個天地都悄悄籠罩,映的人眼睛都紅了。 德坤甩開碧璽,橫眉立目的盯著碧璽,冷聲道:“記著你自己的身份,大人對你客氣,那是看在夫人的面上,你別把客氣當福氣,得寸進尺。就是夫人在世,有些話都不是她該說的,何況是你這做奴婢的?!?/br> 碧璽踉蹌了幾步后站穩,從從容容的理了理鬢角,淡淡道:“若是夫人還在,奴婢何必做這些,可夫人走了,不是嗎?” “你!”德坤指著油鹽不進的碧璽說不出話來。 碧璽漠然著一張臉,語調無悲亦無喜道:“若哪天大人受夠了奴婢,大可一根繩子勒死奴婢,奴婢也好去下面伺候夫人和小少爺?!?/br> 德坤喉間一哽,只能干瞪著雙眼,眼睜睜看著碧璽一步一步出了院子,滿腔怒氣無處可發,唯能用力一甩衣袖,他敬碧璽忠義,可更恨她偏執。 心情復雜之下瞥見木頭樁子似的凌風,德坤怒道:“你當初怎么會喜歡這么個固執的女人?!闭f完德坤就后悔了,忙去看凌風神情,見他苦笑,當下更尷尬,清了清喉嚨正要道歉,就見凌風腳步向書房邁,立時攔他:“這會兒你進去做什么?大人心情正不好!” 凌風糟心的看一眼德坤,懶得搭理他,隔開他的手臂徑直入內。這種時候就該找點事情分神。 德坤氣了個倒仰,他那是什么眼神,在屋外運了運氣方入內。 一進屋,看著神色如常的凌淵,德坤驚了驚,被凌淵掃了一眼,連忙收斂異色。 “陳忠賢謹小慎微,他這侄兒倒是個胡來的?!绷铚Y往后一靠,語氣隨意。 德坤接話:“可不是,哪有我們釗少爺穩重!” 凌淵卻是笑了笑,神色回暖幾分:“阿釗太循規蹈矩,拋開家世背景,把他和陳鉉扔到官場上,阿釗比不得陳鉉?!?/br> 德坤訕訕的摸了摸鼻子。不過話雖如此,但是身在朝廷哪能不論背景,陸釗作為陸家長房嫡子,無論父族母族皆是赫赫有名的望族,真真正正的天之驕子。六年前拜入凌淵門下,身份更是貴不可言。 “釗少爺還年輕,大人再教幾年便好了?!钡吕さ?。 凌淵搖了搖頭:“我能教都教了,剩下得靠他自己去琢磨,有些道理得他自己吃過虧摔了跟頭方能明白?!?/br> 德坤愕然:“大人要安排釗少爺去地方?”在京城有陸家有凌淵為他保駕護航,哪吃得了虧。 凌淵:“待他完婚就放他下去歷練。鳥籠里飛不出雄鷹,花盆里長不出蒼松?!?/br> 陸釗兩年前和邱閣老的嫡長孫女訂了親,明年開春完婚。這門婚事是大人一手促成的。邱姑娘德言容功沒得挑,對這內侄,大人可謂是盡心盡力。若是夫人留下一兒半女,又該是何光景。怕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大人有個寄托也不至于這么凄清了。德坤搖了搖頭,打住自己天馬橫空的設想。 忍著蕭瑟,德坤笑道:“釗少爺早就想出去闖蕩,知道了還不得高興壞了?!?/br> 凌淵輕笑一聲:“先別告訴他,省得他這一年都不安分?!?/br> 德坤含笑道:“小的明白?!?/br> 凌淵轉了轉食指上的翡翠扳指,導回話題,吩咐:“將那人還給陳忠賢,讓他管好他侄子?!?/br> 德坤心里一動:“大人不向他討個說法?”雖不是沖他們來的,但是也能做一做文章,讓陳忠賢焦頭爛額一番。 凌淵輕描淡寫道:“何必與個豎子計較?!?/br> 德坤便點了點頭,心里卻忍不住想大人放陳鉉一馬,是真的不屑和陳鉉計較,還是不想牽連出那位叫婉兮的小姑娘。一旦拿這事作筏子,勢必牽出那姑娘,對姑娘家閨譽難免有影響。 忽的德坤眼前劃過一道亮光,越想這念頭就像草似的瘋狂生長。 那姑娘和先夫人閨名相同,還生的如此花容月貌。大人若真有意,哪怕是將她當做先夫人的替身納進來也是極好的。他不喜陸婉清,是因為陸婉清吃相委實難看,令人生厭,但是那姑娘,德坤對她印象尚可。 越想越覺妙,德坤不動聲色道:“洛侍郎那可是要給個交代,畢竟涉及到他家眷?!?/br> “提個醒也無妨,到底是凌煜妻族?!?/br> 見他波瀾不驚,德坤也不氣餒,難得出現一個能讓他家大人肯正眼看一眼的姑娘,他豈會輕易放棄,他是萬萬不想自家大人孤苦一生的。 “那小的這就去安排!” 凌淵闔上眼:“你們都退下吧,我想休息一會兒?!?/br> 德坤和凌風應了一聲是,躬身告退。 # 且說陳府,從宮里回來的陳忠賢望著破了嘴角的陳鉉,微微瞇起眼:“怎么回事?” 陳鉉摸了摸嘴角,涎著臉笑:“伯父,我說了您別生氣??!” 陳忠賢眉頭一挑:“還不說?!?/br> 當下,陳鉉便把自己指使人驚馬,差點誤撞凌淵的事說了。 陳忠賢臉上籠罩了一層寒氣,看著侄兒臉上青痕,聲音發寒:“他讓人打的?” 知道伯父誤會了,陳鉉趕緊解釋:“不是,凌淵當時只是把我的人帶走了,并沒有動我,只是我想著他可能會借此發難?!?/br> 不是凌淵打的,陳忠賢臉色稍霽,但聽到他后半截話,又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胡鬧!” 陳鉉賠笑。 “你好端端指使人驚馬做什么?”陳忠賢問。 陳鉉難得尷尬了下,看的陳忠賢大為驚奇,待聽完他欲為江樅陽創造英雄救美的機會,伸手指指他,簡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所以這是江樅陽那小子打的!”語氣和猜測凌淵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