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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左手抱著肥成一團的阿福,右手提著大袋小袋的吃食,表情吃力又茫然,對我搖搖頭,表示不知。 我只得自己細想,半響無果后,便歸結于小云人是好人,卻不大通透。把玩著木簪子瞧了半響,我心下捏訣,它倏然便在手中憑空消失了。 預備趕路了。 蘇蘇重新規劃了下路線以及所需時間,她拍著胸脯向我保證以她的速度,今日酉時之前肯定能到青峒山了。 我聽了卻不大歡喜,若今日酉時到青峒山,那免不了要在那處留宿一晚,畢竟明日才是結親大宴??晌移珔s對那青峒山有實實在在的心理陰影。 蘇蘇領悟后,便同我提出了個中肯的建議:“要不然我們午后啟程吧,隨后駕云過去,大約明日辰時便到了,如此不是正好嗎?不過我們沒錢,今晚可能要在外頭宿一晚了?!?/br> 我表示無礙,并覺得她甚是機靈。 因客房還沒退,我便打定主意回去再睡會。 蘇蘇卻是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并沒有想和我一道回去的意思::“小姐,你看咱們千年百年也下不來一趟凡間,難得有這大好機會,我們一起出去溜達溜達,好不好?”話畢眨巴著眼睛看我,期切得很。 我想了想,蘇蘇從七十歲化人身開始便陪在我身邊,日日夜夜在北汅海底待著,唯一的交際圈就是那群蝦兵蟹將,從沒見過世面,也委實可憐了些。但我不怎么想去,昨日趕路趕了這么久,才睡了夜間那么幾個時辰,眼下還是有些困乏。 如此,便與她揮揮手,讓她自己去了。 她歡呼一聲,引客棧里頭正用食的許多人注意,方才捂著嘴巴收斂了些。 低頭看阿福,問它的去意。它圓碌碌的大眼睛瞧了瞧孑然一身的我,又瞧了瞧大包小包吃食的蘇蘇,十分干脆地后腿一蹬,去了蘇蘇懷里。嘖,多么勢力的一只貓啊。 與他們倆關照好不要耽擱出發時間后,我便獨身轉著輪椅回去了。不過,我卻是忘了件事——臺階。 輪椅將將停在臺階上,眼前長長的回廊竟無一人,參照外頭的人聲鼎沸,委實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只一節臺階而已,我設想了下自己推下去的后果,深沉地嘆了口氣,預備瞧瞧四周有無人煙,還是捏個訣下去吧。 放眼望去,回廊兩側應該就是昨日夜色下的梅林,灼灼之色,頗有韻境。確認其中無人,我便想轉頭去確認身后有無人。 哪里卻想,就在這一瞬間,我連人帶輪椅突然一同被輕輕地抬起,下了臺階后又被輕輕地放下。 雖說這一連串的動作來人做得很‘輕輕’,我卻著實被嚇得不輕。當即扭頭望去,入眼的是一襲白衫,往上,是一張難得好看的臉。 眉目如畫,眼角薄涼,雖那容顏蒼白,卻依舊掩不了一身貴氣。 我活了一千多歲,見的人不多。從前我以為,依照書中對美男子的標準,我阿哥該當是無疑了。出了海后,只如暝與小云的容貌不在阿哥之下,便覺視野廣闊了些。只是我從未領悟了凡間一句話‘人外有人’。見了眼前這個人,不由嘆道,我果真是沒見過多少世面的。 我驚得眉跳了跳,他趁這功夫已走到我面前,那雙好看的眼緊緊盯著我。不知是否錯覺,我總覺得那眼眶竟微微泛著紅。 我愣了愣。 他暗啞的聲音響起:“你,叫什么名字?” 若我沒聽岔的話,他這聲音好聽是好聽,卻帶著十分明顯的顫意。再看到他兩側垂著的手正緊緊握拳,這般異樣的人,倒令我一時忘了他方才對我的動作。 我左右瞧了瞧有無人后,方才懷疑地指著自己問他:“你是在問我么?” 他沒有說話,凝著一雙十分好看的眼睛將我緊緊盯著,眼眸里情緒萬千,但有一點是看得極明白的,便是痛楚。 痛楚?我微驚,想了想,問他:“你是不是認錯人了?”話剛落地,我便覺得十分有這可能。 他緊緊盯著我,眉眼微僵。 我平生頭一回碰見這樣尷尬的情景,一時頭皮也有些發麻,不知如何應對,只得干巴巴道:“公子肯定是認錯人了,我與你素未見過……” 這時,他忽然笑了,襯得眼角那抹紅居然艷得有些涼意。 我一時竟被這容顏晃了眼。半響反應過來后連忙鄙視自己,不過凡姿,我也真是個沒什么定力的神仙。 “是,我或許認錯了?!彼鋈坏f,遂又微微點了下頭,半垂了眼簾道:“冒犯姑娘了?!?/br> 我微松了口氣,干巴巴地笑說:“不礙事,識清便好,識清便好?!?/br> 他沒有回應我的話,繼續將我瞧了半響,目光又在我腿上流連了會。本想這次尷尬的邂逅應該到此結束時,卻沒想到他側身與我說道:“回廊末處還有層臺階,姑娘行動不便,不如讓我推你過去?” 我看了他數眼,見他面容已是十分平靜,沒有方才失態的模樣。 而我也著實沒有理由拒絕他。細想此刻回絕,他若是十分熱心腸地目送我走,到那臺階下,我該如何蹦噠著輪椅跳上去?不妥不妥…… 兩側梅花冷香,夾雜著寒風倒是很有意境。輪椅行得不緊不慢,不似蘇蘇那樣來去一陣風的速度,十分恰好。不過因為不相識的緣故,我的背脊終究有些僵硬。細想千年來,推過我輪椅的人屈指可數,他應該是頭一個凡人。不由心生感慨,凡間真是處處有真情啊。 尾處的臺階,他依舊將我連人帶輪椅一并抬起,動作很輕,估摸著剛走過一廊的梅樹,是以他的袖口間盈滿冷香。 我與他道了聲謝,他只緊緊盯著我,眉頭微微皺起,并沒有說什么。 顯然,這是個長得十分好看,性格卻也十分奇怪的男子。不由嘆了嘆,命宿靈官那命簿寫得真是十分公平。 回屋后,脫了外衣便上床了??赡芤驗橥忸^的日光或許強盛,透過床幔照在我臉上,使我這個覺并沒有睡得很踏實。 仿佛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條黑身赤尾的蛇。 它巨大無比,盤桓在一棵雪梅樹上,碧光色的池面倒影著它曲戾的蛇身。猩紅色的蛇信子吐在我的臉側,冰涼濕潤,令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 我似是被施了定身術般躺在樹下無法動彈,心中極恐。天池上空突然浮升了層層云彩,七色斑斕如梵天世界。云層緩慢地漂浮在我眼前,我朦朧睜開雙眼,赤色的蛇尾打著圈兒隔在云層間不清不明。 蛇尾一個轉身,那墨色的蛇頭瞬間抵在我的額前,我甚至清晰地能感受到那滑溜溜的蛇身在我腹上扭動。我絲毫也動彈不得,只好盯著那同樣盯著我的幽綠綠的蛇眼,我竟能在蛇眼中看出它的情緒,那是溫柔。 蛇身不住地在我身上扭動,然后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