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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憑著他的本事,必有出頭的一天?!?/br> 賀老爺聽到開頭“邊關”兩個字,心就沉了沉,再往后一聽,現在還是個百戶,真是快把一顆心都涼透了,只還不死心地懷抱著最后一絲希望:說不定是哪個將門里出來的虎子呢?文臣還是武將,只要門第夠高,他不太挑的啊。 就聽周連營繼續往下說:“他今年不知是二十四還是二十五了,因為一直在軍中,又是個孤兒,家里沒人能替他張羅,就拖下來了。岳父要是不嫌他歲數大了些,我就修書一封,寄去衛所里給他——” “我不要!”雪娘尖叫。 賀老爺是沒叫,但同樣的三個字明明白白地寫他臉上了。 周連營絲毫沒受雪娘的魔音影響,鎮定地道:“我早說了罷,岳父看不上眼的。只是除了他,我再不認識沒成親的了,我的年歲擺在這里,我的知交里又哪有十六七的,岳父先前問我,就是問錯人了?!?/br> 賀老爺真是一口老血梗在心間,咽不下吐不出,一次次希望又失望,到這時他再也忍不住了,原想指責這女婿有拿人戲弄的嫌疑,話沒來得及出口,先被糊了一臉,還難以駁他——他這么說沒錯啊,少年間差了四五歲,就算差不少了,一般是玩不到一塊去的。 霜娘原來止了“咳”,被他最后這倒打一耙,引得又“咳”了起來。 周連營伸手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怎么總是咳嗽?可是吹了風?” 霜娘知機,邊咳邊道:“是我不好,咳,難得出一回門,掀了一路車簾,只顧著貪看風景了?!?/br> 周連營道:“不舒服該早說,何必硬撐著,又不是在外人家?!本屠饋?,向賀老爺和賀太太告辭,說要回府請大夫去。 雪娘怒極了,跳起來道:“六月里有什么風能把人吹病了,大姐明明是憋著笑話我才咳的!” “我不是病,咳,是嗆著風了?!八飻[手,道,“不過是找不著人家罷了,我有什么可笑話你的?!?/br> 這句貌似解釋的話如尖刀一樣刺入雪娘心胸,她再也受不了更多刺激了,哇地一聲,哭著向廳外跑走了。 胡姨娘看一眼女兒背影,想追又硬止住,氣急敗壞地沖霜娘:“這是你親meimei,大姑奶奶怎么說這么戳人心的話!” 霜娘甚無辜:“難道我該順著雪娘的意思說我就是在笑話她?” 胡姨娘抖著手:“你!” 賀老爺顧不得她們間的斗嘴,他向著周連營還想做最后一把努力,道:“你知交里沒有,關系普通一點的朋友呢?又或請親家母幫幫忙,總不至于都沒有一點頭緒吧!” 畢竟心里有氣,雖則不敢鬧翻,“賢婿”是不肯叫了,口氣也硬了些。 但很遺憾對周連營沒有任何威懾力,他轉過頭來,語聲更硬:“岳父有別的事吩咐我也罷了,這樣保媒拉纖的事,我陪著說一次已是礙著岳父的顏面了,正經還是該找媒婆才對!” 再不停頓,拉著霜娘徑自走了。 胡姨娘急得想追,又不敢——周連營連賀老爺的面子都不給了,何況是她?只好忙忙往賀老爺那趨了幾步,里外兩邊來回著看:“老爺,這、這怎么是好,您給拿個主意呀!” 賀老爺的臉色黑如鍋底,他還能有什么主意?周連營最后那一句雖然不客氣,但一點都沒錯,哪有拿著女婿當媒婆使喚的?說到哪里都是他這個做丈人的不占理。 一腔火氣正沒處噴發,胡姨娘湊上來,正好就噴她頭上去,道:“什么怎么是好,還不都是你生的女兒不爭氣,一天就知道要吃要穿,別的什么本事也沒有,找不著好女婿,連累著老爺跟你們丟臉!” 這是什么話呀,好似雪娘該自己把婚事解決了一樣,可哪家正經女兒自己出去勾男人的?賀太太雖然不喜歡雪娘,但聽見丈夫這個話也聽不下去了,死皺著眉頭,轉身往廂房去看兒子去了。 ** 和廳里的氣氛迥異,一出廳門,霜娘就露出了快活的笑意。 她本來離著周連營就近,忍不住又往他身邊貼了貼。在狼窩里孤軍奮戰已久,這是頭一回有了依靠,事事攔在頭里,她不用耗神,只要跟著隨便敲敲邊鼓就成,鼓敲破了都不怕,反正有人給兜著。 她貼得太近,手臂磨蹭在一起,周連營順手牽了她。 很受教啊。霜娘更開心了,直走到門外分開,坐上了車她的笑意都沒消掉。 車駕出了街口,卻沒繼續向前,霜娘正疑惑,周連營的手伸來掀了簾子,在馬上微微俯身,向她道:“巳時中了,回府還要一個多時辰,我們在路上找家干凈的酒樓用了午飯再回去吧?” 霜娘自然沒有意見,點了頭,跟著車簾放下,卻聽周連營又吩咐旁人,把一些不要緊的跟車丫頭和小廝等都叫先回去了。 他們來時一共兩輛車,霜娘帶著春雨坐了一輛,后邊還有一輛小些的,主要用于擺放回門禮物,還坐了兩個丫頭。如今禮物已經送出,那輛車又空了些,多余的人都跟著那輛車走了。 霜娘聽動靜不休,自己又掀簾看,只見人都已被打發光了,最后連她這輛車趕車的車夫都換成了周連營的貼身小廝,原車夫一并叫走了。 馬車這才重新駛動。 第76章 車廂里,隨著車輪吱呀前行的微微震動,春雨陸續在小幾上擺滿了茶點蜜餞等物,每樣數量都不多,但種類之豐富,遠勝賀太太準備的那幾樣。 霜娘真渴了,先捧起茶盅來,一氣喝得幾乎見底,笑道:“剛才光顧著吵架了,水都沒想起喝?!?/br> 春雨默了下,道:“奶奶別傷心,往后有六爺呢?!?/br> 霜娘想搖頭說她一點也不傷心,還覺得好笑得很——她起先真沒想到這樣就能結束走人了,光知道賀老爺欺軟,多年來對著他能做主的家眷任意逞威;可誰知道他還怕硬到了這種程度,周連營這么促狹他,他也沒敢怎么樣,古人造詞真是有道理,怪不得這兩詞能連到一起變成個成語呢。 話語臨到嘴邊,跟著又想到,別人眼里,賀老爺是她親爹,和親爹鬧成這樣,她不傷心倒顯得她薄涼寡情了,事實上也確實沒錯,她要真是和親爹破裂至此,不可能還輕松得起來。就改為點頭,“你說得對?!?/br> 自己提起小茶壺來另倒一杯,掀開車簾,小心地舉著那杯茶問周連營:“你要喝水嗎?” 周連營聞聲轉頭,策馬往車廂這邊靠近了,側身俯下來,伸手接過茶盅,他的手極穩,那茶盅在霜娘手里還撒了幾滴落在她手背上,到周連營手里水面只微晃了晃,一滴未傾,叫他仰頭一口喝干,空杯遞回來。 霜娘拉著車簾沒放,又想遞塊綠豆糕給他,這回周連營沒要,笑著搖了搖頭,道:“我還不餓,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