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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抬出來,散給將大門擠得水泄不通的街坊們。 預備席面,招待官差,抄錄禮單,管家扯著嗓子一一吩咐下去,仆從們高聲應答,到最后,一個個聲嘶力竭,嗓子都啞了。 男女老少們爭先恐后往里涌,想見識一下捷報的模樣。 數百人的笑聲匯集在一處,直沖云霄。 內院里,傅云英壓根不關心外面的喧鬧,洗漱畢,吃了早飯,回房收拾箱籠,還抽空給傅四老爺寫了封信。 庭間有兩株丹桂樹,金秋時節,桂花香氣濃郁,風過處,淡金色米粒大小的花朵一簇簇往下灑落,地上鋪了一層金色絨毯。 寫好信,她起身打開房門。 整個院子忽然安靜下來,連蟲鳴鳥叫聲都靜止了一瞬。 不知是誰先帶的頭,回廊里的丫鬟、婆子和仆役們立刻停下手里忙活的事,跪下給她磕頭,笑嘻嘻道:“恭喜老爺,賀喜老爺?!?/br> 傅云英愣了片刻。 秀才稱相公,舉人為老爺,她以后也是老爺了。 王大郎穿過庭院,飛奔至傅云英面前,也是一臉笑,拱手道:“老爺,賀喜的人太多了,您怎么也得出去會一會?!?/br> 江城書院的學子來了一大半,李同知來了,新知府也派了自己的兒子過來賀喜,來客比肩接踵,院子都站不下了。 傅云英咳了一聲,“還是叫我少爺吧?!?/br> 王大郎笑得諂媚:“那可不行,您現在是舉人老爺了?!?/br> 傅云英搖頭失笑。 出了內院,直奔正堂而去。 一路上的仆役看到她,納頭便拜。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舉人就是官老爺,身份貴重,不能得罪。 她一開始還叫起,很快就麻木了,叮囑王大郎記得給大家發賞錢。 捷報就張貼在正堂最顯眼的地方,上書:“捷報黃州縣老爺傅諱云,高中湖廣鄉試第三名經魁,京報連登黃甲?!?/br> 幾個仆人守在捷報兩邊,在眾人的注目中挺起胸膛,一臉與有榮焉。 報喜的和隨喜的人太多,回廊里都擺了席面,本來只有三十多桌酒席,后來陸陸續續還有人上門賀喜,灶房那邊實在忙不過來,城里的酒樓主動上門送酒送菜,美酒佳肴,源源不斷,用大托盤盛著,送到巷子里。 傅云章正和李同知等人說笑,看到傅云英出來,領著她挨桌給相熟的人敬酒。 她年紀雖小,但在江城書院擔任助教,學生們拿她當老師看待,又看她中了舉人,且平時不愛玩笑,不敢灌她酒,只說些恭賀之語。 年長的賓客喜她少年英氣,也沒有逼她吃酒,大多都是拉著她說幾句勉勵的話。 只有那些平時和她來往不多的人急著攀交情,費盡心思和她套近乎,非拉著她痛飲幾杯。傅云章三言兩語便將那些人打發了。 這么一番敬酒下來,她只略吃了幾杯甜酒。 滿院花團錦簇,高朋滿座,濟濟一堂,她面色平靜,只唇邊一抹淡笑,和平時并沒有什么不同。 李同知暗暗點頭。 傅云英敷衍了一圈,問王大郎:“怎么不見袁三?他考中第幾名?” 王大郎道:“袁少爺也考中了,考中的是第四十名,他把捷報收起來了,說是不認識這里的人,不想聲張?!?/br> 這一屆鄉試江城書院只有她和袁三考中了,杜嘉貞、陳葵、李順等人都不幸落榜,不過他們還年輕,沒把這次失敗當回事。 袁三自己回房高興去了,他嫌麻煩,不耐煩和別人客套,不許身邊人聲張,這會兒正躲在房里吃rou喝酒。書院的人知道他籍貫非武昌府,以為他要回鄉慶祝,便沒急著尋他。 傅云英哭笑不得。 宴席正熱鬧,院墻外一陣噼里啪啦的鳴炮聲響,震耳欲聾,朱和昶騎著高頭大馬,前來給傅云英賀喜。他那人向來是不知道收斂的,竟帶了上百個家下人過來湊熱鬧,鼓樂喧天,排場比前去解元家報喜的隊伍還隆重。 這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來迎親的。 傅云英出面招待他,道:“知道你高興,也不該帶這么多人來?!?/br> 頭名解元也沒這么高調的。 朱和昶塞了一只錦緞包起來的黑漆鈿螺匣子到她手里,喜滋滋道:“我也考了鄉試,連名次都沒有。你考上了,我覺得就和自己考上了一樣高興!” 傅云英掀開匣子,眼前一片珠光寶氣浮動,周圍靠得近的幾個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忙扣上蓋子,朱和昶送禮專挑貴的送,金子銀子不算什么,他這次送的是價值連城的珠玉,隨便拿一樣出去能換幾千兩銀子。 “你別推辭,對我來說這些東西不算什么?!敝旌完瓢醋∷氖?,眉開眼笑。 傅云英笑著搖了搖頭,把匣子收起,領他入席,知道他喜歡熱鬧,特意讓他和丁堂學子坐一桌。 一直鬧到夜半時分,宴席才散。 傅云英送走李同知等人,去廂房找袁三。 袁三蹲在捷報前,抿一口酒,摸一下捷報,吃一塊rou,再摸一下捷報,兩只手沾了墨跡和金粉,臟乎乎的,他一點沒發覺,就用臟手往嘴里塞rou吃。 “老子是舉人了!” 他醉醺醺的,聽到開門聲,抬起頭,打了個酒嗝,咧嘴一笑,喊了一句。 傅云英讓仆人進來服侍他梳洗。說到讀書的天分,袁三絕對是江城書院的學生中最拔尖的一個,他平時不是最出風頭的,但只要是重大考試,他絕對不會落第,袁縣令當年慧眼識人救下他,當真是有遠見。 前兩天,武昌府但凡是知道傅云英名字的全都上門道喜,巷子里車馬絡繹不絕。 城里扎彩棚、設席面,鳴禮炮,知府親自出席,宴請新出爐的舉人,作陪的都是本地名儒士紳。 傅云英和袁三前去赴宴,拜望過師長們后,少不得和同席的同年們周旋一番。 大家試探著問起會試的事,她笑道:“才疏學淺,還需苦讀幾年?!?/br> 不遠處的學政聽了這話,點點頭,道:“你年紀還小,是得再磨礪幾年?!?/br> 這意思,傅云英雖然會隨兄長北上,但不會參加會試。 眾人可惜了幾句,其實心里都在暗暗慶幸,這么一個天資聰穎又年少俊秀的對手在身邊,他們愁??!現在傅云說不考了,那湖廣就能多出一個名額來,說不定那個名額就便宜自己了。 舉子們暗暗高興,生怕傅云英改主意,轉而說起其他新聞。 袁三初生牛犢不怕虎,悄悄對傅云英道:“我反正要跟著老大你去京城,正好去考一考,考不上見見世面也好??!” 同桌的解元聞言一笑,頗為不屑。 袁三也不惱,“一次考不中,還有第二次第三次,考到四十歲也不算晚嘛!” 解元臉色驟變。他今年剛好四十歲,袁三以牙還牙,這是在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