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39
旁觀的人可不管到底誰占理,他們只知道看熱鬧,范家是女方,在他們眼里,這種事是鐘天祿占了便宜,而且已經拜堂了,他不認也得認下。 大不了,可以再娶一個嘛! 傅云英抬了抬手。 王大郎、王叔和其他傅家仆從一窩蜂沖進范家,有樣學樣,也跪倒在范家人面前,扯開嗓子大聲啼哭。 范家人哭,他們也哭,而且哭得更可憐,更慘烈。有幾個婦人一邊哭一邊躺在地上打滾,口中慘嚎。 “光天化日的,搶人啦!” 范家人面面相覷。 范老爺擦干眼淚,嬉皮笑臉,“傅相公,這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鐘相公和我家閨女連合巹酒都喝過了,他要是不認賬,我家閨女以后怎么做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范小姐哭得梨花帶雨。 傅云英不為所動,道:“人是你們硬搶回來的,親事不能算數,你們以為強搶民女可以告官府,強搶民男就告不得么?” 又不是鐘天祿硬逼著范小姐和他拜堂的,范小姐的名聲就算壞了,也是范家自己造的孽,關鐘天祿什么事? 范老爺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走到傅云英跟前,壓低聲音說:“這事確實是我們家不對,可是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傅相公,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們家得了個好女婿,鐘相公找了戶殷實岳家,皆大歡喜。你們家月姐和桂姐的婚事,我們范家可以幫忙,保管給大官人找兩個又體面又老實的好女婿,以后我們兩家就是親戚!” 傅云英瞥范老爺一眼,不和他多廢話,直接道:“這事鬧得越大,對府上幾位小姐越不利,鐘天祿我要帶回去?!?/br> 一旁哭天抹淚的范夫人忽然抬起頭,叫了一句:“他不認賬,我就去官府告他始亂終棄!讓官府奪了他的功名!” 傅云英一笑,“嬸子盡可去衙門告狀,我傅云奉陪到底?!?/br> 范老爺面色紫脹,回身一巴掌輕輕拍開范夫人,給傅云英賠罪:“婦人胡言亂語,傅相公千萬別往心里去。她也是心疼女兒……” 說著話,又大哭起來,一半是想讓傅云英心軟,一半是真心為女兒的婚事著急,哭到后來,涕淚齊下,摟著女兒垂淚。 這時,鐘天祿心有不忍,扯扯傅云英的袖子,“老大……” 傅云英回頭看他一眼,“你心軟了?” 鐘天祿低著頭不說話。 她問他,“你真的想娶范家小姐?” 鐘天祿想了想,偷偷看一眼哭倒在范老爺懷里的范小姐,面露為難之色。 傅云英把他的猶豫看在眼里,嘆了口氣。 鐘天祿別的都好,就是有點優柔寡斷,今天和范家小姐扯上關系,那么不管他最后娶不娶范家女,他都不是傅月和傅桂的良人。 他已經對范家小姐動心了。 “你真想娶范家小姐,也得走三書六禮,不能這么不明不白被人強拉著拜堂,娶妻是一輩子的大事,馬虎不得?!?/br> 傅云英緩緩道。 鐘天祿忙搖頭,“老大,我們說好……” 不等他說完,傅云英一口剪斷他的話,“只是相看而已,什么都沒定下來,一切看你自己的心意?!?/br> 鐘天祿嘴角輕抿,忸怩了半天,想抬腳走,卻又忍不住回頭看范小姐。 范小姐也抬頭看他,兩只眼睛哭得紅腫。 傅云英笑了笑,心中五味雜陳,緣分的事真是說不清。 她帶著傅家仆從離開范家。 范老爺和范夫人給她作揖,送她出門,一疊聲給她賠不是。 鐘天祿亦步亦趨跟在傅云英身后,泫然欲泣。 “沒事,我們傅家的姑娘又不是非你不嫁,她們未必喜歡你?!备翟朴⒖此蓱z兮兮的,道,“你回去準備親事吧?!?/br> 范老爺不是個壞人,他出此下策,也是出于愛女心切,剛才他推開范夫人時并未使力,看似發脾氣,其實是怕她得罪她,挺身而出,把夫人護在身后。雖然這事聽起來可笑,不過對鐘天祿來說,范家還算一戶不錯的選擇。 鐘天祿眼圈微紅,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向一旁的傅云啟投去求助的目光。 傅云啟冷哼一聲,雙手抱臂,“你真是不爭氣!云哥不該上門救你的!” 鐘天祿眼圈更紅了。 …… 離選婚太監南下的日子越來越近,武昌城中,但凡是沒有攀附之心的人家都在一個月內火速送女兒出嫁。 傅四老爺沒有挑到合心的人選,又不想委屈女兒,決定把傅月和傅桂送到鄉下去躲避選秀。 五姐倒是不用送走,官府上門驗看的人看她言語幼稚,直接將她剔除出選秀名單。 出了選秀的事,連向來閑云野鶴、諸事不管的趙師爺也不得不趕回江陵府,和族里的人一起商討應對之策。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噬弦呀涢_始忌憚沈首輔,沈家人還不知收斂,遲早大禍臨頭。這一次沈家女入宮,不是什么好兆頭。我們趙家和沈家是姻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將來沈首輔若是有個不好,趙家也不知能不能躲過去……選秀的事,趙家絕不能牽扯其中?!?/br> 走之前,他告訴傅云英,“送沈家女入宮才是這一次選秀的真正目的,其他人都是陪襯?!?/br> 這一點朝中大臣都心知肚明。 新皇后的人選就是沈家女。 是月中旬,選婚太監乘坐的官船抵達武昌府。 城中掀起另一個熱潮,有老實本分不奢望做皇親國戚的人,也有想攀龍附鳳讓女兒為家族博富貴的人家,而且后者明顯人數更多。 選婚太監還沒下船,等著排隊給他送禮的人家從碼頭那一頭一直排到城中最繁華的大街,光是負責接待選婚太監的官吏,短短半個月內就收了數萬兩好處。 傅云英這天在家和傅云章對詩。 她已經拜見過新知府和新學政。果然如傅云章所說,新知府碌碌無為,不關心武昌府的文風,一心等著升遷。新學政好風雅,滿口都是彈詞??僧斔f出彈詞的作者大多是閨閣女子時,新學政皺了皺眉,岔開話題,似乎不愿多談。 寫詩是她的弱項,新學政出的觀風題里有幾道賦詩相關的題目,她完成得差強人意。 傅云章知道她不擅于此道,這種事又沒法速成,干脆自己擬題目給她做,讓她每天記誦,熟背于心,到時候秋闈考試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背書就是她最擅長的事了,她一天背三十篇,晚上傅云章抽背她前面所有背過的內容,記不住的再從頭背起。 書房面南一方的槅扇全取下了,傅云章坐在書案前,一手撐著下巴,一手執一卷手抄詩冊,姿勢懶散。她站在他對面,背對著庭院,小聲背誦昨天記下的詩句。他隨便念出上句,她必須馬上對出下句,對不出來的,他在那一排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