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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了馬要走,又聽見方丈道:“施主心安,一切為虛妄,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br> 謝三郎今日著一身灰色樸實無華的長衫,一頭紅塵青絲簪在一支桃木簪子上,負手而立,面若桃花,眼若春水,形似書生,貌如妖孽。 只見他用寬大的袖袍捂住鼻子,皺著眉眼瞧了好半晌,才找了個稍微干凈的地兒,落腳,望向那雙雪白沾了水的手臂,微微前屈的脖子,柔和小巧的耳垂,直到那個人完完整整的落在他眼里。 他放下手,憋著氣,“木姜,你在忙呢?” 鼻音很重,木姜一聽就知道他憋著氣在,她手上的動作沒聽,頭發貼在冒了小汗的臉上,像在宣紙上畫了一段桃樹椏。 “三爺怎么到這來了,不臟么?” 臟!當然臟!臟的要命。 可謝三郎不想把這嫌棄的表情做的太明顯,強鼓著一口氣,音色變了好多,“木姜,那個……我昨說的是氣話……” 木姜將恭桶洗凈,晾在空地上,盛日的陽光灑滿整個院子,她捶了捶腰,又將地上的雜物拾凈。 謝三郎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趨,“木姜,那個,我想請你回去,你看,行不行?” “三爺,我這真忙的很,你看?!彼钢鴫菙R著的兩只紅色大桶,“夜香都還沒倒呢!” 謝三郎的眉頭皺得像臘月里腌的咸菜頭,他站在木姜身后,望著她頭頂,兩個小旋盤在一起,暗自吐槽:“還真是個倔脾氣?!?/br> 于是他討好道:“不就是倒夜香么?我幫你倒,弄好了你還和我回屋?!?/br> 木姜回頭,從頭到腳打量他一番,“你,倒夜香,三爺,你看天黑了沒?” 謝三郎不知何故,只說:“沒呢!” “天還沒黑,我沒做夢呢!” ☆、素顏繁花夢(二) 謝三郎偏不信這個邪,擼了袖子站在到他腰間的恭桶,忍著惡臭襲來,回頭:“木姜,你確定是這個?這么大的桶?” 木姜從柴房里拉出拖車,額間的汗順著耳際,滾到脖頸的青筋,微微停了一會兒,更快的滑進她的衣襟。 謝三郎不自在的移開眼,說:“這么大的桶,怎么運的走,這里面的東西積了幾天?” 木姜將車推到跟前,車板傾斜在地上,成一個斜坡,她又去牽了騾子來,那晚騾子受驚她以為跑不見了,沒想到第二天在百香樓的后門又看到它。 騾子剛吃了東西,肚子鼓鼓的,不時打一個響屁,謝三郎站在那,身上軟的像個面條,強忍著惡心,卻偏偏僵硬的站在那逞強。 木姜覺得好笑,栓好車,喊他:“來幫忙,把桶提上去?!?/br> “提上去,我提?”謝三郎掐著自己的手,尖叫:“不是,那個木姜,這個桶,外面,外面還有糞,就這樣,這樣用手提上去?” 木姜歪著頭,說:“你不是要給我幫忙么,現在給你個機會表現一下?!?/br> “不是?!敝x三郎抓狂,不信的問,“用手提?” “不用手,用嘴?” 謝三郎蔫了,站在那磨蹭。 木姜原本都沒指望他能成什么事,于是自己走過去,半蹲身子,抱著桶,一鼓作氣,手下卻一輕,灰衣男子的鼻孔堵著棉花,他順手接過紅桶,轉身,走在她前面,“男人還在這呢,要女人做重活太可恥了?!?/br> 他臉色不好,將桶擱在拖車上,張開雙臂,嗅了一下:“好臭啊,木姜?!?/br> 木姜莞爾,回頭,石磚砌的墻,灰白色的墻縫,一枝藤蔓虎頭虎腦的探著腦袋,日頭正好,鳥也叫,蟬也鳴,回頭,謝三嘰嘰喳喳,石榴花砸在他頭上,他抬頭,一皺鼻子,望著湛藍的天,圓的像個環,回頭看,天也寂靜,城也寂靜,他心頭卻鬧了起來。 吭哧吭哧,什么東西扎在心底悄悄地發了芽。 兩個人像孩子一樣爭吵、置氣又和好,晚上田嫂看到木姜抱被窩出去,悄悄地在她耳邊問:“和好了?” 木姜看著棉被上藍色的花紋,說,“什么和好,他說以后倒夜香陪我來,其他時間要我去伺候他?!?/br> 田嫂看在眼里,拉著她的手:“木姜,田嫂知道謝老板是個好人,但是,但是你也知道,他是個倌兒爺,說到底,也是個下九流,咋們女人得替自己打算打算,你要是你一頭熱鉆了進去,以后有個什么萬一,怎么辦?” 木姜抱緊被窩,想從柔軟的棉花汲取溫暖,她抬頭,笑:“田嫂想多了,謝老板喜歡西西姑娘,樓里誰不知道?” 田嫂一愣,眼角的皺紋刻的更深:“我倒忘了這一茬了,看他瘋癲過又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也知他們這樣的人一向沒心沒肺慣了?!?/br> 木姜望著燈盞邊飛撲的蛾子,說,“倒也是?!?/br> 謝三郎盤腿坐在床上,見木姜推門進來,高興道:“恩,有沒有覺得房間里變了點兒?” 木姜勾腳把門關了,把棉被鋪在地上,問:“什么?” 謝三郎癟嘴:“你看啊?!?/br> 木姜聞到一股淡雅清甜的味道,目光搜尋間,看到謝三郎床頭吊著一條長長的花穗子,那香味便是從那傳來的。 他捏著穗子的末梢,將它遞給木姜:“香吧,這可是黃果蘭,聽說它對慢性支氣管炎,虛勞久咳療效很好,我聽田嫂講你冬天里總喜歡咳嗽,所以多聞聞這花香對身體很好的?!?/br> 微涼厚實的花瓣躺在她手中,香甜的氣息沁人心脾,木姜看著,過了一會兒將它還給了謝三郎。 “怎么不喜歡?”謝三郎偏著腦袋。 “喜歡,三爺,該睡了?!?/br> 燈還是亮著的,兩個人一個睡在床上,一個睡在床下,背對著,誰都沒睡著。木姜想,這是一個泥潭,里面住著一個妖怪,他不吃人,他不喝血,他專要人心。 謝三郎翻身,盯著木姜的背影,想,怎么還不淪陷,是他還不夠用心么? 小倌樓冷靜,樓里也閑著沒事,謝三郎拿了指甲剪搬了個凳子坐在門前剪倒欠,用剪刀夾著往后拽,疼的眼淚直彪,淚眼朦朧間,看到楚江紅靠在欄桿上,勾著嘴笑的邪氣橫生。 “謝老板在忙呢!” 謝三郎翻個白眼,將指甲刀擱在一邊,賤賤的回道:“是啊,我正在保養這雙手呢,哪像楚老板每天清閑的很,像我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