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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的下場可能比涅槃前更糟糕??晌疫€有什么指望?我盼了一世又一世,什么都沒了,活著很煎熬,你懂嗎?” 她當然不懂,從她倉惶轉開的視線就能看出,她對他甚至沒有半分憐憫,一切都是他陷得太深,作繭自縛。 她關心的只有瞿如,“你能救她嗎?她魂魄無主,恐怕受人擺布?!?/br> 他微微轉過臉,燭火的金芒覆蓋他的眉眼,他涼薄冷情,帶著三分稱意,說“不能”。 受人擺布?她明知道擺布三足鳥的就是他,為什么還要來找他磋商?他不單讓瞿如成魔,還賦予她無上的力量,讓她攪起血雨腥風來,反正最后的業力會回饋給白準。神佛見三千微塵,未必。只要計劃得好,依舊可以瞞天過海。 她的嘴唇翕動,囁嚅了下道:“是不是我活著,對你來說是種折磨?你是金剛,存在了百萬年,只差一步便會回歸正途,我和白準不是你的對手。如果你的本意,是想讓我像花嶼一樣灰飛煙滅,那很簡單,我可以讓你如愿。只求你別再為難白準了,看在過去你們曾經親密無間的情分上?!?/br> 他憤然望著她,臉上神情從震驚轉為譏誚,“真是偉大的情cao啊,為了愛情舍生忘死,我沒有看錯你?!蹦巧ひ舾吒叩跗?,帶著無比揶揄的味道,“我倒希望白準也有這份決心,畢竟三個人里,終要有一個人先退場,才能結束這場鬧劇?!?/br> 他的話很清楚,在他看來那個退場的人必須是白準,不作第二人想。所以這次她是來對了,看清哪怕退回天極城,也無法平息這場干戈了。 “你很恨我,是嗎?”她一震衣袖,袖中激射出一道光,金剛杵被光暈包圍,懸浮在半空中,“如果讓我死在你的法器之下,是不是就能平了你的意,你可以好好走完這一世,然后回到梵行剎土,繼續當你的不敗金剛?” 他仰起頭看,直立的法器飛速旋轉,手柄上金環瑯瑯,越轉越快。忽然調轉過器身,向她眉心擊去。他心下大驚,來不及念訣,揚手狠狠一揮,把那金剛杵拍出去幾丈遠。 “你瘋了嗎?”他驚魂未定,厲聲呵斥,“死在杵下元嬰就徹底散了,你大半夜的來,是為了嚇唬我嗎?” 她嘴角噙著笑,“尊者,我不是花嶼,你可看明白了?” 他的臉色變得煞白,“你想讓我回到須彌座上去,可你不知道,我已經回不去了?!?/br> 兩個人如對壘,分站在大殿的兩掖。他眼里死灰一片,沉沉的哀痛,并不比當初失去花嶼輕上半分。無方心里沒底,不敢確定這么做能否讓他看清現狀。他的樣子讓人不忍,但沒有當頭棒喝,勢必會無止境地糾纏下去,這樣于他和白準,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各人自有運數,悟道時神佛常會說這種話。就是因為這話,給了莫大的寬宥和空間,在尚未鬧得不可收拾前,不會有人來插手他們的糾葛。然而不可收拾了,為時已晚,所以他們現在是孤軍奮戰,只有自救。 她說得斬釘截鐵,“我不懼死,花嶼可以為尊者入輪回,我也可以為白準散盡元嬰。本來煞就沒有前生來世,就當石作城里沒有過我,這樣尊者的心結就可以解開了吧!” 他瞪著她,怒極了,真恨不得掐死她。她以為拿自己要挾他,就能夠讓他退讓嗎?她打錯了算盤,越是如此,他就越恨白準。如果不是尚有幾分顧忌,他立刻就可以了結這場恩怨。說他執念深,確實深,克制了幾千年,還不夠使他癲狂嗎? 她卻像放下了包袱似的,瞥一眼孤伶伶躺在金磚上的金剛杵,向他合什行了佛禮。 “金剛杵破一切虛妄,愿尊者早拾菩提心,別再糾纏于既往了?!?/br> 她轉身走出光明宮,檐下宮燈照亮她的背影,他死死盯著,肝膽俱裂,“無方!” 她沒有回頭,長長嘆了口氣。當初石作城滿城被屠,她的降世有花嶼的一份功勞,她心里知道。她曾經在一座空空的院落里游蕩,看見院子里的水井,看見墻上懸掛的畫,畫上的姑娘巧笑倩兮,她沒來由的滿心惆悵,仿佛和什么失之交臂,那是花嶼殘存的記憶??伤皇腔◣Z,或者說不單是花嶼,更是千千萬萬不甘和憤怒的凝集。金剛可憐,誰又來可憐她和白準呢。結成連理不容易,白準傻乎乎的,他沒有金剛的恒心和耐力,受過委屈后除了哭,大概只剩搏命了。 她從大明宮走出來時,令主已經淋成了落湯雞。傘落在他腳旁,據說是等得心累,沒有力氣舉傘了。 “你再不出來,我就打算沖進去了?!彼麖纳系较掳阉哿艘槐?,“他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敢借著認親吃你豆腐,我現在就弄死他,反正他的道行還沒有完全恢復,我未必打不過他?!?/br> “然后呢?麒麟弒主,四海八荒追緝你,我們沒處躲,被捉住了下場會很慘的?!?/br> 令主不說話了,低著頭,沉默良久后道:“其實我不怕入魔,為了保護娘子黑化,我黑得光榮?!?/br> 天劫呢?天劫無處可躲。萬年的麒麟,只要完成這趟任務就能修成正果,她不能讓他功虧一簣。 “回家吧?!彼D頭看東方,東邊隱約泛起了白光,天快亮了。 回到飛來樓,惦記去看一看瞿如。經過窗外時令主忽然頓住了腳,驚恐地看了無方一眼,結結巴巴說:“男……男人有時候……比較……比較沖動,阿茶以前是個多么桀驁不馴的少年啊,自從淪為小鳥的奶媽,天天給她喂奶續命……喜歡的人能看不能吃,這種痛苦我知道。那個……”他別別扭扭說,“小鳥一定不會怪他的,情到深處嘛。況且她志在全魘都,阿茶也是魘都一份子,應該……比較享受吧?!?/br> 他莫名其妙說這些話,無方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呆滯地定眼看他,他眼神亂飛,最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瞿如的房間。她才發現里面鋪板嘎吱作響,聽上去動靜奇大。 這還了得,不要臉的蜥蜴敢jian/尸?她火冒三丈,沖上去對門就是一腳。砰地一聲,門扉撞擊墻壁發出驟響,她率先邁了進去,身后的令主捂住自己的耳朵,一只犄角先探了探,然后才露出一雙眼睛,怯聲怯氣叫了聲璃寬茶,“你做人的良知呢?” 床上的璃寬怔著兩眼,一臉木訥。手里還拽著瞿如的胳膊,因為怕她躺久了關節僵硬,經常會給他做一做拉伸?,F在是怎樣?難道他做錯了?脫手松開小鳥的胳膊,舉起兩爪晃了晃,“我什么都沒干?!币幻娉堕_自己的袍子給他們看,底下端正穿著長褲,要是像令主似的弄條大褲衩,褲管太大,還真說不清了。 原來一場誤會,令主笑得訕訕,“我就說嘛,本大王的手下,怎么能干這種齷齪的事呢?!?/br> 無方鄙夷地撇了下嘴,要不是他神神叨叨,她也沒往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