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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無蹤,氣道血道皆聽命而行,不受外力干擾。 束縛著白水部的力量消失了。他像一片掙脫了蛛網的葉子,輕輕飄落在地上。心念五蘊中浪潮起伏,濤聲呼嘯,沖擊著明明滅滅的意識。他的血rou反復被削去又重生,仿若經歷了上百次伐毛洗髓,從頭到腳都是新得像個初生嬰兒。不熟悉的筋骨血rou讓他無所適從、舉步維艱。走出第一步,他就搖晃一下,摔倒在血泊中,濃紅的血濺上他蒼白的身體。 白麓荒神大笑出聲,笑得前俯后仰,地動山搖,整個海島都像在大海中搖蕩。 他笑夠了,才斂容定睛看著白水部,冷冷道:“三萬六千劍已畢。最后五劍我沒認真,可也沒打算讓你活著?!?/br> 白水部想開口說話,卻口舌滯澀,努力片刻,才沙啞地道:“……能接住荒神五劍殺招,白鐵珊榮幸之至……我不會謝你的不殺之恩?!?/br> 白麓荒神冷淡地撇過頭去,抬手,指上白光一閃。洞外數株梅花碾為細絲碎末,呼地吹落在白水部新生的軀體上,織成了新雪般潔凈燦亮的襕衫。 白水部勉強抬起沉重不堪的手臂,向他拱手為禮。 白麓荒神這銼骨削肌的三萬六千劍,生生不息,化化無窮,讓他經歷了永世難忘的地獄??伤苍谟蒙眢w發膚領教了荒神之劍千萬變化之時,隱約窺見了點滴天道的門徑,終于在最后一刻捉住了頓悟的一閃念,以五行流變反制了白麓荒神的劍招。 白水部從血泊中撐起身來,望向李昀羲。她安然靜臥,蒼白如雪,散放的發絲和殷紅的衣袖已經被他的鮮血浸濕。剛才再凌厲的刀光劍影、再凄慘的呼叫求救,都沒能將她從沉沉的夢境中吵醒。 他慘然一笑,覺得安慰,又覺得凄涼。 “天魔印……荒神,該你履約了?!?/br> 白麓荒神頷首,眼神冷漠無波。他踏過白水部的層層鮮血,走出血泊,雙足在干凈的石頭地面上留下新鮮的血印。 李昀羲的面容已經大改,那屬于少都符的鋒利刺入他眼里,直讓他皺眉。 他微微傾身,扶坐起這少女,一手撕去她背后布料,將手掌按在那鮮濃如血的天魔印上,掌下發出耀眼白光——那些纏縛著李昀羲潔白軀體的紅絲瞬間便如鬼魂見了日光,狀似畏懼地收斂起來,卻終于無所遁形。 天魔印猛地發出了鮮血般的紅光,與白麓荒神相抗。 他神情無異,瞳孔卻是微微一縮。 白光大漲,白水部看到,白麓荒神的小臂在那一瞬間變得透明了。 與凌虐他時的隨心所欲不同,他雖不動聲色,但看上去非常辛苦,像是在動用極大的力量,那種幾乎能消蝕自身的力量。白水部望著他平靜無波的面容,隱約明白了他當初那句話:“要破天魔印,相當于對抗少都符全部的神力。我早已不是昔日荒神,幫了你這個忙,會淪落到比現今還不如?!碧炷в∈巧俣挤ㄍ耸赖耐ǖ?,是這昔日魔頭最后重生的希望,凌厲霸道之至。三山五岳傾全部高手之力都不敢與之相抗,那這早已不復當年的白麓荒神呢? 他緊張萬分地望向李昀羲。少女的容貌正在發生改變,屬于少都符的鋒利氣質一點點從她肌骨五官上拭去,重新現出他深刻在心里那張嬌俏的少女面容來。 “昀羲!”他喜不自勝地喚道。 就在此時,白光一黯,天魔印紅光暴漲,連同白麓荒神的手臂和半側身體都染作鮮紅顏色。李昀羲睜開眼來,卻不是那雙黑白分明的水潤眼眸,是純然的赤紅顏色。烈風乍起,長發飛舞,一根梅枝金簪墜下地來,啪嗒斷折,一朵金梅花裂成兩半。她身上沖出了一道黑煙,緊接著是三五道、十余道、無數道黑煙,煙霧里似有許許多多張骷髏般的面孔在嘶吼咆哮,欲掙扎而出,有的都吼叫著直接向白麓荒神沖去,如萬千條毒蛇欲擇人而噬,場面可怖之極。 她抬手,白水部驚得不及阻止——白麓荒神急遽推掌,迎上她這一記重擊。 風云變色,海底開始劇烈搖晃,海面出現百尺高的水墻,直撲向這個小島,大浪嘩啦啦沖進了石洞。烏云裹挾著強風冰雹,如海嘯一般席卷了天空,在小島上方形成了一個駭人的巨大渦旋。整個天空的云都沒有逃脫這個渦旋的控制,順著它緩緩被卷入中心。白麓荒神和李昀羲手掌相接的這一點仿佛成了漏斗的底,強勁地吸取著這個世界的自然偉力。 白麓荒神臉上沒有表情,但他的臉也正在變得透明。 不!不!那是少都符嗎?!不,不可能,絕不能! 白水部猛地掙起身,向她撲去,撕心裂肺地高喊:“昀羲!醒來——” 少女正凝神對著白麓荒神,忽然聽見他的叫喊,眼皮顫了一下,目光茫茫然向她看來。 但她的動作更快。見白水部撲來,她忽地推出一掌,正正重擊在他胸口。 似有一座山撞在胸前,五臟六腑全都移位。白水部跌出老遠,深深地嵌入石壁中數丈,鮮血洇濕了這面石墻。他一仰頭,便噴出一口血來。 就在她分神推掌的一剎,白麓荒神猛然發力,白光去勢洶涌,驚濤駭浪般將李昀羲吞沒。 白水部勉強睜開眼,望向李昀羲的方向。 此時白麓荒神已然占了上風,李昀羲眼中的黑色散去,黑白分明的眼里燃燒著奇異的光芒。白光漸漸壓住紅光,包裹了她,屬于少都符的一切都從她身上洗去。天魔印漸漸縮小、褪色,最后在她光潔如雪的背脊,變成了巴掌大一塊古怪篆文,顏色也轉為淺紅。 天空中巨大的風云渦旋變弱消散了。白麓荒神站起身來,在她背上一抹,將撕壞的衣衫恢復原狀。 但李昀羲還是呆呆地站著,最后轉向了白水部,有什么晶亮的東西在她眼里一閃,緩緩掉落下來。 白水部心中一揪:昀羲醒來了。 她移動了腳步,踏上了半干涸的血泊,黏稠的血液粘在了她的足底。 他想開口,斷骨扎進了肺里,一提氣便是要命的劇痛,可他顧不上那么多了:“昀羲,我……” 她邁出了第二步,更多的淚水滑下她清減的臉龐。 他努力想對她露出笑容,可做得并不成功:“沒事的,別怕……” 女孩兒帶著哭腔的喊聲終于響了起來:“白鐵珊!”她握起雙拳,向他飛奔過來。 三萬六千劍已經消磨了他太多精神意志,這一下突受重創,他身上新生的肌骨嫩如幼童,如何抗得住少都符的一半力量?過于疲累的心神和巨大的痛楚都迫著他暈去,但他看到天魔印終于消失,實在歡喜,強自撐著這一刻清醒,好讓她放心。 “白鐵珊!”她來到了他身邊,擔憂痛苦的眼光落在他身上,想要碰他又不敢碰,“你怎么了?!” 他主動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