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對不起我沒法接受?！?/br>
    柳倩一愣：“為什么？”

    “錯的不是你，你沒必要替誰向我道歉?！彼p聲說。

    柳倩眼神飄忽怔然了半晌，忽然苦笑了一聲，聲音更啞了：“真像?！?/br>
    陸梧眨眨眼，疑惑地看著她。

    “你剛才的話，真像蕭凌會說的?！彼中α诵?，眼眶已經有點紅，“陸梧，我還是喜歡他。我還是……很喜歡他……”

    心尖仿佛被一斤頂壓住了，沉重地往下墜，陸梧的呼吸忍不住放輕了點，想要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也只能低低地“嗯”了一聲。

    又沉默半晌，她抬手摸了摸耳后，緩緩吐了一口氣，直直地對上柳倩潤著水光的雙眸，無比認真，吐字清晰地說：“我也喜歡他?！?/br>
    剛開口，生理害羞已經讓她臉頰紅透。這話說完，她頓了頓，又加上一句：

    “我也很喜歡他?！?/br>
    不止心臟快躍出嘴邊，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好似在沸水里翻騰。

    陸梧知道，這兩句話要說給的人不是柳倩。

    可腦仁發熱，大概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

    她性子柔軟慣了，可遇上蕭凌的事，她卻很容易不甘心。

    柳倩喜歡他很久，即使被拒絕了，至今仍然很喜歡。

    陸梧的情感不比她熬制得長久，也不比她有那份說出口的勇氣。

    可她的喜歡，未必就不比她濃烈。

    她也很喜歡他啊。

    柳倩大概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神情一時有些呆愣。

    良久，她失神似的，喃喃自語：“那很好啊……”

    那很好啊。

    她忽地釋然。

    她喜歡的人如今也有了喜歡的人，而那人與他情投意合。

    她所有的嫉妒羨慕亦或不甘，其實都與他們無關，只屬于她自己。她在長久的難以放棄中掙扎，而她喜歡的人依舊不受打擾，步調穩闊，心澄如鏡。

    其實，很好。

    “柳倩，我或許不該問?！标懳嗒q豫道，“覃曉她……和你……”

    柳倩輕嘆：“我其實多少有點感覺到的?！闭f完，她想到什么似的，有點出神，不再往下說了。

    話里似乎包含了許多。

    她回神勉強地笑了笑：“陸梧，謝謝你?！?/br>
    陸梧參不透她這句道謝的意思，卻也回了句不用謝。

    “我……我還想想些事情，你先回教室吧?！?/br>
    陸梧覺得也好，該說的都說了，再單獨相處下去也只是徒增尷尬，點點頭轉身離開。

    小花園從中心的涼亭延伸了幾條彎曲的鵝卵石小道出去，小道旁邊有草叢有樹木，樹大部分為桂花樹，此時花期將過，枝頭的金黃花朵已經凋零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一些還頑強掛著，隨著秋風嬌弱地顫動。

    陸梧轉過一道小彎，看見了在一棵桂花樹下站著的蕭凌。

    他身姿如松，姿態卻閑適。

    見她出來，彎了彎唇角，笑得清淡又顯得開懷。

    他的發頂落了幾瓣細碎的桂花，清冷的眉宇間似有柔風卷過，舒展成四月的盎然春色。

    陸梧心尖一跳，跳進了那股溫潤的春色中。

    她走上前，仰頭看他：“你來多久了？”

    “沒多久?！笔捔杳忌疫€掛著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猜的?！?/br>
    “噢……”

    陸梧低頭摸了摸鼻子。

    他站在這，應該聽不見她和柳倩在涼亭里說的話。

    應該也沒聽到她傻子一樣的告白吧……

    蕭凌心情很好，目光柔和地看著面前女生的發頂，微微俯下身，嗓音低緩地說：

    “也可以當做是——心有靈犀一點通?！?/br>
    嘭——

    陸梧聽見自己心里某處爆炸的聲音。伴隨著噼里啪啦的煙花聲，響徹大腦。

    “蕭、蕭凌?！彼砂桶偷亟兴?。

    “嗯？”

    “你、頭發上，有東西?！彪U些咬著舌頭。

    他很開心地笑了兩聲，不同于以往風輕云淡的輕笑，是遏制不住的開懷笑聲。

    “你幫我拿下來吧?！?/br>
    他壓低了身體，低下頭。

    陸梧腦子還是懵懵亂亂的，那頭柔軟的黑發湊過來，她呆呆地伸手幫他把頭頂的桂花瓣拿了下來。

    細小的桂花瓣被她輕輕捻在指尖，風一吹就跑了。

    蕭凌抬起頭，“好香?！?/br>
    “桂花都沒啦……”

    “香的不是花?！?/br>
    陸梧心臟又是一抖，仿佛預想到了他接下來的話，可他又像看穿她想法一樣，話到這便停了，不再有下文。

    他直起身，還笑著：“餓不餓？走吧，去吃晚飯?！?/br>
    陸梧木頭似的，點了點頭。

    和蕭凌走在一起，她從來都習慣落后半步，讓視野中有他的身影。他沒有點破過，也沒有催促過，以合適的步調配合落后半步的她。

    這是他們不曾言說的默契。

    這次，他依舊配合著她的步伐。

    卻不是半步之遙了，而是與她并肩。

    陸梧恍惚地覺得，好像，有什么在剎那間發生了悄然又理所應當的變化。

    蕭凌帶她來了張記。張記原本只有一個小小的店面，生意紅火之后一樓的幾張擁擠的桌椅不夠用了，老板便又裝修了一番，開了個二樓，整個店內裝飾也煥然一新，看上去比原先高了好幾個檔次。

    一樓的規模沒有擴大多少，二樓的空間比較大，相比一樓也安靜一點。點好了餐，蕭凌和陸梧上了二樓就座。

    陸梧上次來是去年高一入學不久，那時候店鋪還沒裝修?，F在與當時截然不同，她好奇地四處望著，滿目驚嘆。

    驚訝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企圖以此分散注意力，避免和蕭凌的直接對視。

    不能看不能看。

    不然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跳又要炸了。

    蕭凌卻故意一般，支著下巴饒有興味地盯著她看，唇畔掛著笑。

    他的目光直接，還帶著難以忽視的溫度，燒得她想分散注意力都難。

    她終于羞得急了：“別看我……！”

    “為什么？”他反問，瞇了瞇眼，氣定神閑。

    “我……”陸梧我了半天，想不出理由。

    他放下了支著下巴的手，眼神變得很認真。

    陸梧忽然有了一種很強烈的預感。

    這預感讓她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抓住了衣擺。

    果然。

    “陸梧?！?/br>
    “你喜歡我，對不對？”

    轟——

    陸梧又一次炸了。

    這次大有炸成粉末末的架勢。

    耳邊沒了聲音，心臟停了跳動。

    這都是一瞬間的事。

    一瞬過后，她的耳邊重聞喧囂，心跳再次鮮活。

    直到餛飩上來，她才找回一絲理智。

    濃厚的香味縈繞鼻尖，熱氣蒸騰而上，讓他那雙清澈如泉的雙眸模糊了幾分。

    陸梧終于從攝魂制魄的心動中回過神來。

    誰也沒動筷。他在等她的回應。

    她終于反應過來急急地低下頭，可是已經長到扎成馬尾的頭發早就遮不住她火燒一樣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