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梧低低地拖著尾音，眼中閃過一絲困惑，隨即皺起了眉。

    她摔倒的時候確實感覺有人碰了她一下，她原本以為是身后的覃曉重心不穩下意識扶了她一下，況且當時哪有那么多的注意力分給別人，所以也沒多想。

    現在他們說，覃曉是故意的……？

    可是，覃曉為什么要這么做？

    陸梧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她雖然和覃曉沒什么交集，但也從來沒有得罪過她。

    話都沒說過幾句，怎么得罪？

    “我去找找他們?！标懳鄵沃雷诱酒饋?。

    孟纖琳拽住她：“你腿這樣就別折騰了，老實坐著吧?！?/br>
    方權也說：“就是啊梧妹，老蕭辦事，你還不放心么？”

    “可是……”

    陸梧用牙齒輕輕咬著舌尖，思考了一下，“我還是去看看吧?！痹僭趺凑f，她也是“當事人”啊。

    孟纖琳沒再跟她拗，放開了手。

    陸梧慢吞吞地往教室門口挪，剛到門口，差點撞上一個人影。

    蕭凌腳步頓住，看著面前稍稍抬著左腳，把重心都放在右腳，身形有點向□□斜的女生，眉頭擰了起來：“怎么來學校了？”

    陸梧含糊：“已經沒那么嚴重了?！?/br>
    她悄悄往他身后瞥了一眼，覃曉跟在他身后，正好和她的視線一撞。

    陸梧像被燙到似的，飛快地錯開了目光，偏了偏身子。

    覃曉什么也沒說，側了側身從兩人身邊進了門，回到座位坐下。

    陸梧不敢回想她剛剛看她的那一眼。

    要說的話，就像一條正從暗處緩慢爬行出來的毒蛇一樣。

    冰冷，又陰沉。

    蕭凌眸光沉了沉，“怎么了？”

    陸梧皺了皺眉，想想還是沒說：“沒……”

    “回座位吧，我扶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br>
    “你確定？”

    “可以的！”

    陸梧真希望他注意一下周圍八卦的目光。

    腿腳不方便，整個上午陸梧除了上廁所幾乎都窩在座位上，大課間的時候也因為這個特殊情況不用下去做課間cao，也不知道陽雪是用什么理由請假的，跑來班上看她。

    “嗚嗚，你腿怎么樣??？”陽雪蹲下身子，“來，我看看?！?/br>
    陸梧無奈，伸出左腿，把褲腳撈了一點起來給她瞧。

    “還這么腫！”她驚呼，“你怎么不在家多休息休息？”

    ……怎么人人都這么問。

    陸梧一時無語，只好不厭其煩又解釋一遍：“考試呀?！?/br>
    “……也是?！?/br>
    陽雪：“那你在學校也小心呀，這些桌子板凳的，可別又磕哪兒碰哪兒的把傷勢搞嚴重了?！?/br>
    “知道了?！标懳鄳艘宦?，欲言又止。

    “怎么啦？”

    “我聽孟纖琳說，蕭凌覺得我是被人推倒的?！币婈栄┟碱^擰起，她趕忙拉住她，“你別激動！”陽雪最是護短，人又是個急性子，陸梧說完就后悔了。

    “誰??？”陽雪生氣地抓著她的手，“你放心吧，我不激動?！?/br>
    陸梧心說你的表情看上去可不是不激動的樣子……

    “好像是叫覃曉吧。我覺得……”

    她話還沒說完。

    “覃曉？”陽雪難以置信地截斷。

    “是我知道的那個覃曉嗎？”

    陸梧默了默，“你知道的是哪個……？”

    陽雪一時語塞。

    “就是……個子這么高，身材這么瘦，雙眼皮丹鳳眼不戴眼鏡薄嘴唇人特白的那個?！?/br>
    陸梧看著她站起來瞎比劃，回想了一下覃曉的外貌特征，遲疑又確定地點點頭。

    “那就是她了！”陽雪一拍手。

    “她怎么了嗎？”

    “我跟她一所初中的?！标栄┩现巫訙惤诵?，“你不知道，她當時在我們初中還出名過一陣?！?/br>
    陸梧觀察她的表情：“是……不好的那方面嗎？”

    “好壞摻半吧。她成績是挺不錯，不然也來不了一中。但是人吧……我也只是聽的傳聞，不過傳聞確實不太好聽就是了?！?/br>
    “聽說當時，她和我們學校一個老師談戀愛，那老師實習剛轉正，年輕又有學識，長得也算干凈端正，在學校是有那么批小迷妹的——要我說吧，喜歡是一回事，真的在一起，那可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想想初中才多大呀，現在我們都還未成年，更別說當時了?！?/br>
    陽雪看了眼四周，壓低嗓音：“她和那老師談戀愛一直也只聞風聲，不見實證，所以校領導也沒法管，頂多私下里教育教育小老師，班主任那邊做做覃曉的思想工作，也還算平靜的吧?！?/br>
    “直到后來有一段時間，覃曉請了一段時間的假……”說到這里，陽雪躊躇了起來。

    陸梧正聽得認真，突然沒了下文，她催了一聲：“然后呢？”

    “唔……”陽雪磨嘰，“我就是覺得……你從小就沒接觸過這些，跟你說這個怕你三觀要碎掉?！?/br>
    “……沒事，你說吧。我應該……能行?！?/br>
    說這話的同時，陸梧也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她把能想到的一切糟糕的事情都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光是想想就有點刷新認知的感覺。

    陽雪仔細地盯著她看了一會，才接著說：“覃曉請假，是打胎去了?！?/br>
    她的嗓音壓得有些沙啞，低低緩緩的，正巧一股涼風從窗縫里吹進來，激得陸梧一顫。

    對一個從小就沒出一點格的乖乖女來說，這確實過于沖擊了。

    “覃曉……才，那不是，犯罪嗎？”她驚訝得差點咬到舌頭，說出來的話都磕絆了一下。

    初中。

    才多大？

    這是犯罪啊。

    陸梧，一個從小陪著父親看普法節目的孩子，第一次在現實中聽到了在她印象中只會出現在電視節目里的魔幻事件。

    “是呀?！?/br>
    “但是詳情誰也不知道，這事情校方壓得挺嚴的，最后那小老師反正是銷聲匿跡了，有人說他們私了了，也有人說覃曉父母把他告牢里去了，總之版本多得是。覃曉家里也算有點小錢，出了這事很快就給她辦轉學走了?！?/br>
    陽雪把下巴往手上一支：“沒想到我還能和她再考到同一所高中來……我給你說的這些也是四面八方的流言拼湊出來的最廣為流傳的一個版本，事實怎么樣也難說，你就當聽個同名人的八卦吧，別到處說就是了。我們初中考進一中來的不多，不然這事早就又流開了。人言可畏呀?！?/br>
    說著她又磨了磨牙：“不過這個覃曉故意害你受傷，我肯定要給她記一筆?！?/br>
    “嗯……”

    陸梧不得不感嘆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心里對覃曉也生出了點同情來。

    對她來說，那一定是一段很不堪的回憶。

    但是……

    陸梧又想起她今早看自己的那一眼，仍是忍不住心尖發涼。

    甚至，總有那么點不祥的預感。

    “說起來，你說是蕭凌覺得覃曉害你，那他有沒有去給你討個公道??？”陽雪的話題很快又往小姐妹的感情問題上扯。

    沒辦法，她可太想看陸梧談